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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別人的,而有些人注定被人等待。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是等著你的。』
太陽正烈的時候,陽光照射地頭皮都有點發熱。夏天還沒到,這個城市的鬼天氣卻已經開始蠢蠢欲動。陸嶼光蹲在街對麵的便利店前抽煙,腳跟前是零星的煙頭。眼神直直地望向對麵的理發店。
店麵很小,生意倒也還算不錯。
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和一條街的距離,他注視著裏麵正在忙碌的男人。寬鬆的白色短袖T恤,裏麵還襯著一件黑色的緊身T恤,破爛的牛仔褲。他很高,在人群裏一眼能望見。
他很忙,手裏的剪刀和護理水不停。也不忘和身前坐著的女孩子談笑搭話。最後完工的時候,女孩子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滿意地笑了,他也笑,顯得好像還有那麼點溫柔。
陸嶼光撇撇嘴,人模狗樣的,還挺能裝啊。媽的,怎麼不見你對我這樣笑過。
顧安康推門出來,看到馬路對麵的人便咧開嘴笑了。左右看了看,就直穿到馬路這麵來。陸嶼光叼著煙站起來。
“靠,慢死了。”
顧安康伸手抽走他嘴裏的煙,兀自抽起來。
“喂,幹嘛?”
“忽然想抽抽七星啊。”顧安康一邊說一邊從寬大的牛仔褲口袋裏掏出一袋什麼東西扔給他,“你該吃吃這個。”
一包喉糖。
“靠。”你根本不必這樣替我操心。
突然回憶起高中時代,在教學樓頂樓的天台上,他偷偷抽七星,顧安也是這樣,劈手抽走他嘴裏的煙,然後扔在地上,用腳碾滅。
顧安是好學生,和高中時期就幾乎輟學的他不同。
顧安現在在念很好的大學,而他現在,像是在流浪。
就像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裏的人。
而認識顧安康是在Bell。
那晚的演出,顧安康坐在角落裏看著他。結束之後,顧安康走過去請他喝了一杯long
island,看到男人英俊的,有些熟悉的臉,陸嶼光有一瞬的錯覺。之後他們去了一家廉價賓館。
他其實很清醒,也正因如此,他覺得心口很疼。
他覺得很痛,那是他的第一個男人,強烈的不適應攜帶著盛大的疼痛襲擊著他。
他覺得很痛,這個伏在他身上的男人,這個反反複複進入他的男人,不是顧安。
男人在他身後劇烈地□□,有時還帶著幾句下流的話語。他沒有聽到,隻是趴著,有些嗚咽。好像有淚流出來,又被自己抹掉。
之後什麼都不用多說,他在各個酒吧演出,男人沒有工作的時候就會去看。然後他們做
愛。
有時候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不愛的人,卻做著愛人之間才會做的事,從來不曾給過顧安的那些,卻都給了他。
“去哪?”
“帶你去吃麵。”顧安康走在他前麵,頭也不回。但卻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前後兩個人的距離。
那家店麵好像是他常來光顧的地方。什麼都不問,拉了椅子坐下,就要了兩碗陽春麵。
陸嶼光皺眉,陽春麵有什麼好吃的,“你都不問我想吃什麼的噢?”
“靠這還用問的嗎,”男人有些霸道,“這家的陽春麵,老子的最愛。你肯定喜歡。”
“毛。”陸嶼光低低咒罵了一聲,憑什麼你喜歡的,我就要喜歡。
這裏有的是最市井的景象,桌椅都還有些油膩,很久之前的水漬油漬殘留在桌上已經擦不掉了。
陽春三月的陽春麵,似乎是和眼前這個男人做
愛以外唯一做的事了。
等麵的時候,他隨口問起樂團的事。
“找到貝司手了,”陸嶼光笑說,“很有型喔。”
“會比你還正?”他猥瑣地笑起來。陸嶼光頓時爆出幾根青筋,給他比了一個中指。
熱騰騰的陽春麵端上來的時候,蔥香味道十足。陸嶼光看看碗裏的麵條上,灑滿了油裏爆過的蔥花和燒透了的開洋。撩起筷子嚐了一口麵條,韌糯滑爽,好吃。最簡單的陽春麵,居然也會這麼好吃。
顧安康看看他,有點歡喜:“沒蒙你吧。”
他喝了一口麵湯,“一般般啦。”
死鴨子嘴硬。顧安康甩他一個白眼。
陸嶼光抬起頭來,看了看埋頭吃麵的顧安康,他想,或許真的是太寂寞,寂寞得幾乎無法忍受,就像被丟棄在一個孤獨的島嶼上。所以擁有了這樣一個人,可以彼此索取的身體與溫度。
那麼,他又為什麼寂寞呢?是不是在他的心裏,也住了一個“顧安”?
想要問出口,卻又不知如何啟齒。還真是奇怪。
陸嶼光猜不出,如果他那句話問出口,顧安康會怎樣回答。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時的顧安康一定會抓著他忿忿地罵:“我他媽的能給的都想給你,我心裏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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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最後的愛人: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會像我這般執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