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仇池國與白馬人淵源關係考述(2)(1 / 2)

白馬人自稱“達嘎貝”,“達嘎”乃“白馬”之轉音,“貝”是番人,“達嘎貝”即白馬番人。所謂“番人”或“西番”,是唐朝以後中原人對西部少數民族的統稱,並非單指某一民族。近年來,不少學者深入白馬人住居區域進行調查,人們異口同聲稱自己是白馬氐族的後代。美籍學者王浩曼前來考察後,著文向世界披露:“岷山深處是大熊貓的故鄉。我們在那裏考察了一個人所罕至的部落。這些人有時被外人稱為‘白馬藏人’。因為白馬山穀是他們居住的地區之一,所以得了此名。這個部落自稱氐人。”

從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白馬人不斷要求進行民族識別,確定他們為氐族,引起有關方麵高度重視。1973年,平武縣向四川省政府上呈《請求對白馬藏族地區少數民族進行一次全麵調查鑒定的請求報告》。1986年,王德力、絨木塔等幾位全國人大代表向第六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提出1024號“關於審定‘白馬人’族屬的建議。”1987年,平武縣再次上呈《關於要求認定白馬人為氐族的請求報告》。為解決這一問題,1978年、1979年四川省民委組織民族研究學者和民族工作者成立“民族識別調查組”,先後兩次深入甘川兩省的白馬人聚居區進行了實地調查。並在調查之後召開了兩次學術研討會,將調查研究成果彙編為《白馬人族屬問題討論集》。

二、據大量實地調查,白馬人的生產生活方式、語言、建築、服飾、宗教信仰、喪葬習俗等等,都與古代氐族一脈相承。因此,收入《白馬人族屬問題討論集》中的論文一致認為,白馬人是古代氐族的後裔,是一個單一的民族。著名曆史學家徐中舒和唐嘉弘的《川甘邊區白馬人屬古代氐族說》明確指出:“白馬人不承認自己是藏族,確有根據。白馬人作為一個單一的共同體,和古代氐人一脈相承,無論從共同的地域、共同的語言、共同的風俗習慣和心理狀態都基本一致。相反,和藏人比較,顯然在各個方麵都有較大的區分。所以我們認為白馬人為古代氐族僅存的遺種。”

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孫宏開教授的《曆史上的氐族和川甘地區的白馬人》一文也指明:“白馬人有自己的語言,有共同的地域,有互相聯係但不很緊密的共同經濟生活,以及表現共同文化的共同心理素質,盡管他們分屬於兩省、三地(州)四縣,但他們彼此都一致認為他們是與藏族不同的一個民族共同體。因此說他們是一個單一的民族是有充分根據的。白馬人就是曆史上一支氐族的後裔,而最大的可能是白馬氐的後裔。”

三、白馬人是仇池國的遺民

雖有不少依據證實白馬人是白馬氐族的後裔,但要最終確定白馬人的族屬,還有若幹問題需要深入研究。

還有哪些問題呢?

費孝通先生指出:“我們應當從曆史上來看這些(白馬)人的所有經曆。”他同時指出:“我們不能隻看到現在,隻有曆史才能說明問題。”⑤

因此,探討曆史上白馬氐楊氏所建立的仇池國係列政權滅亡後遺民的去向問題,追蹤白馬人的祖先在曆史上的這一段艱辛而重要的經曆,理應屬於我們深入研究的範圍。

梁元帝承聖元年(公元552年),仇池係列的最後一個政權陰平國滅亡,曾經相當強大的氐族從此退出政治舞台,有關氐族的活動也從此很少有文獻記載。很少,但並非絲毫沒有。在陰平國滅亡二百一十年之後,在唐代大詩人杜甫筆下,就能夠看到氐族活動於今日四川廣元境內的反映。杜甫入蜀後,起初定居於成都。唐代宗寶應元年(公元762年),劍南兵馬使徐知道勾結入寇之吐蕃反叛,杜甫離開成都在川北生活了近兩年時間。在閬州(今閬中縣)所寫的《愁坐》一詩有句:“葭萌氐種迥,左擔犬戎屯。”葭萌在今廣元境內,左擔指綿陽以北一段艱險的蜀道“左擔道”。犬戎,指吐蕃。“氐種迥”,言氐人與當地漢族迥異有別。可見在川北唐朝時仍有氐族分布。

此外,杜詩屢屢提到羌族,不少處卻氐羌不分,甚至以羌代氐。例如《送韋十六評事充同穀郡防禦判官》一詩雲:“受詞太白腳,走馬仇池頭。古邑沙土裂,積雪陰雲稠。羌父豪豬靴,羌兒青兕裘。”同穀即今之甘肅成縣,與仇池國的根據地仇池山近在咫尺。此處的“羌父”、“羌兒”,實為氐父、氐兒。他們所穿的“豪豬靴”與今日白馬人的“番鞋”完全相同⑥。這不僅表明唐朝時氐人仍生活在今日之隴南,也說明白馬人與仇池氐人在服飾方麵有所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