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的可怕,夜幕除了灑下的銀色月光外,便是連繁星都顯得黯淡了,名士碑空蕩的矗立在那裏,那消瘦的身影依舊一動未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是仰頭瞧著那唐小環三個大字,怔住發呆。
一個腰懸竹劍的青衫少年緩緩的從夜幕中走出。
他的步履輕浮,踱步舒緩,不緊不慢的朝著名士碑方向走來,因為腳步太輕的緣故,待走到名士碑跟前的時候,諶仲才發現了這個人的出現。
他瞧見那人的時候,突然一愣,險些叫出聲來,他當然是識得那青衫少年的。
這青衫少年自是傅青弈無疑。
傅青弈走到那背負巨鍾人影的身前,靜靜的站在那裏,並沒有說話。
過了半響,那背負巨鍾的身影卻是先開了口,那是一個淡淡的聲音,聲音不大,卻飽含淒涼,道:“他就是被關押在這裏?”
傅青弈冷冷道:“嗯。”
然後繼續冷聲道:“你想救人?”
那人影道:“我隻是來瞧瞧。”
傅青弈哦了一聲,道:“瞧見了就走吧。”
那人影卻是答非所問的指著名士碑上說道:“這就是唐小環?”
傅青弈皺眉,冷聲道:“你現在走,我不攔你。”
人影道:“我不想在這裏和你交手。”
傅青弈道:“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人影歎息了一聲,道:“我的確不敢,但並不是因為我自己。”
傅青弈道:“你怕連累他,但他畢竟隻是被關押,而不是已被殺。”
那人影沉吟了片刻,歎道:“你要知道,一個人失去了自由,那要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傅青弈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代價,這本就沒有錯。”
人影沉默,過了半響,歎道:“他不過是年少氣盛而已。”
傅青弈也是良久的沉默,似是在想些什麼,過了良久,他淡淡的說道:“如果刺殺墨翎王也算年少氣盛,那我隻能說,他的確年少。”
人影繼續道:“鼎呢?”
傅青弈道:“墨翎王府。”
人影哦了一聲,道:“我走了,如果有機會見到他,幫我勸他,他若想走,就最好不要太固執。”
傅青弈道:“他如果不固執,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人影歎道:“一個人的性格總是難以改的。”
傅青弈道:“你既然知道,就不應該讓我勸他。”
人影並未說話,他轉過身子,瞧了一眼傅青弈,然後慢慢的轉頭離去。
“出來吧。”
待那人離去後,傅青弈冷冷的說道,他的語氣依舊冰冷。
諶仲當然聽的出,那青衫少年的話是對著自己說出的。
他緩緩的從樹後走出,來到那青衫少年的身前,那些對話他聽入耳朵,卻是完全摸不到頭腦。
“是你?”傅青弈瞧見諶仲,他早就猜到有人掩在樹後,卻沒想到樹後的人,卻是諶仲。
諶仲道:“是我。”
傅青弈蹙眉道:“你都聽到了?”
諶仲笑道:“我不是聾子,當然聽到了。”
傅青弈皺眉,淡淡的道:“你最好不要向別人提起。”
諶仲卻是答非所問的說道:“你為什麼深夜會在這裏?”
傅青弈道:“一個人不出現在這裏,也會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這並不奇怪。”
諶仲無奈一笑,道:“我奇怪的是,剛才那人,究竟是什麼人。”
傅青弈蹙眉道:“你想知道?”
諶仲笑道:“我奇怪的是一個人竟然能夠背負著那麼巨大的鍾,當真是古怪至極。”
傅青弈冷聲道:“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那並不古怪,那座鍾,隻不過是他的武器罷了。”
諶仲駭然,脫口道:“你是說剛才那位是修行者?”
傅青弈道:“很奇怪?”
諶仲愕然,如果方才那人影是一位修行者的話,那的確並不奇怪,但堂堂一位修行者,為什麼深夜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就算是修行者,那座鍾足有千斤之重,若非是神遊境的大修行者,哪裏會力大如此?
但更讓他驚奇的是,眼前這青衫少年竟然能夠與一位大修行者相談,倒似是舊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