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3)

這是東突厥,還有西突厥。西突厥由阿波首創。他被莫何生擒後,西突厥立泥利為可汗。泥利死後,其子處羅可汗繼立,其部眾多在烏孫故地遊牧。隋朝在東邊的離間計運用得出神入化時,也在西邊照葫蘆畫瓢。執行者是裴矩。達頭敗後,他的孫子射匱為可汗,地處在處羅可汗之西,他也羨慕隋朝奢華,遣使求婚。隋煬帝把隋文帝的勤儉勤政作風全丟了,離間術卻頗得真傳,他對射匱可汗說,通婚可以,但條件是,你必須把處羅幹掉。射匱求婚心切,果然發兵去打處羅,處羅不敵,一路東逃,看看無路可走,便歸順隋朝。隋朝將其接納下來,條件是,將部眾一分為三,永留內地,不得西歸西突厥故地。

把隋朝與突厥的故事終於講完了,我們在說蘭州曆史上的兵家文化,如此縱橫千裏,無奈跑題乎?非也。無非是想說,蘭州乃邊關,在蘭州發生的一切,都與內地的變化息息相關。國治則邊寧,國亂則邊亂,對誰都一樣。突厥的興衰榮辱,根源在其內部的團結與分裂,內地何嚐不是?而本章要敘述的是蘭州在隋唐時代的軍事狀況,而蘭州正是為了防禦突厥,才擁有了蘭州這個城市名稱的。背景不明,一切的敘述便沒了根基。

現在,我們把眼光收回,關注隋唐時期的蘭州軍事。

堡壘是怎樣從內部被攻破的

隋文帝一經稱帝,西北邊務便被提上了議事日程。開皇元年(公元581年)即置蘭州,中國從此有了蘭州的地名。蘭州是州級建製,行政長官為刺史,領金城一郡,郡領子城一縣,州、郡均在子城縣,轄地大部分在今榆中縣境。蘭州最初的最高軍事長官為蘭州總管,置府稱蘭州總管府。開皇三年廢郡存州,置五泉縣,城址在今城區內。這是蘭州作為城市的第一個城基。《元和郡縣圖誌》說:“隋開皇元年立蘭州,置總管府,取皋蘭山以為名。”隋代蘭州共領四縣,即子城、五泉、廣武、狄道。轄境大約為今蘭州市黃河以東、以西地區,東含榆中,北括永登,南及定西市臨洮。煬帝大業三年(公元607年)又改州為郡,蘭州改稱金城郡,子城縣改為金城縣,為郡治;廣武縣改為允吾縣,改武威郡轄。

隋朝兵製沿襲了北周的府兵製,開皇初,在蘭州置稱驃騎將軍府,主官稱驃騎將軍,副主官稱車騎將軍。開皇十一年(公元591年),韓擒虎任蘭州驃騎將軍,率軍屯金城,以備胡人。開皇十七年(公元597年),韓僧壽任驃騎將軍,領兵屯蘭州,以備突厥。煬帝時,改稱鷹揚府,改驃騎將軍為鷹揚郎將,車騎將軍為副郎將,下設校尉、旅帥、隊正、隊副四級。

隋代的蘭州邊防壓力極大,隋初時,除東麵外,西、北、南幾乎都是強敵壓境,但發生在蘭州的戰事卻相對較少,這與長孫晟的離間計被隋文帝運用得出神入化有關,最強大的敵人突厥互相征戰不休,處在邊防前沿的蘭州倒安全了。不過,隋初蘭州的軍事形勢十分危險,文帝開皇二年(公元582年)六月,蘭州置府不久,突厥便兵發蘭州,幸被行軍總管賀婁子幹擊退。十二月,突厥再度兵發蘭州。這次與上次不一樣,這次是突厥大可汗沙缽略親率十萬大軍來犯,隋文帝遣新任蘭州總管李長義防守蘭州南部要地臨洮,不料,被擊敗。突厥於是縱兵大掠武威、天水、金城、上郡、弘化、延安諸郡,關隴大地為之“六畜殆盡”。

也就是這場大劫後,隋文帝采納了長孫晟的離間計,蘭州才轉危為安的。後又有名將韓擒虎等人先後鎮守,北邊西邊草原烽火連天,而蘭州常報平安。

好景不長。

和平安寧永遠是那麼珍貴,而戰亂永遠是那麼不期而至。有心人做過統計,在人類五千年的文明史中,沒有戰亂的日子隻有區區四百多天,大規模戰爭、局部戰爭,幾乎與人如影隨形。暴發戰爭的原因雖形形種種難盡一一,但不外乎內憂外患,內亂引發外患,外患助長內亂。

突厥是一個活典型,隋朝是一個活典型,兩個活典型,幾乎是在同台演出。都是先亂搞,先把自己搞亂,然後任人搞亂。

秦朝和隋朝有點像,兩個都是統一的、在同時代沒有對手足以與之抗衡的強大王朝,兩個都是一路掃平六合定鼎天下的新興王朝,不像老舊王朝那麼多的積年陳腐,兩個開國之主都是雄才大略誌向高邁,然而,兩個卻都是短命王朝,都是亂從腋下生,禍由自己作。更可歎的是隋朝,秦始皇與隋文帝還有區別,秦皇雄才大略或有餘,而凶暴貪殘更勝,隋文卻雄才大略有之,溫良恭儉兼之;秦二世更與隋煬帝有別。秦二世隻不過是個卑鄙小人,雖生於帝王家,卻難以祛除天性中的小人氣,他成了比他更卑鄙的小人太監趙高手中的玩物,讓趙高把他玩完了,把強大的秦帝國玩完了。隋煬帝雖做事荒唐透頂,但卻有著天縱之才,戰場上,親率大軍平南掃北,縱橫四海,宮廷內,機謀深重,玩倒了太子,玩轉了同樣聰明絕頂的父皇母後,還有那些把天下英雄玩於股掌之上的文臣武將。他玩倒了所有的人,就開始玩天下,玩自己了。他又是一個太會玩的人,文采倜儻,人物風流,玩起來,便玩得驚世駭俗空前絕後,當刀子快要架在脖子上時,他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好頭顱,誰當斫之!他太風流了,又太會風流了,風流太過的人,純粹作個文人,或作個富貴閑人倒還悠哉遊哉,圖個眼底快活去休,可作皇帝就不妙了,治理泱泱天下是一板一眼的苦差事,細活兒,容不得雲裏來霧裏去的。中國大大小小長長短短幾百名皇帝中,要是不作皇帝,既風流,又會風流的,大概南朝的陳後主算一個,隋軍攻進皇宮後,他與兩名寵妃一塊跳進井裏,隋軍士兵往上撈時,三人又綁在一起上來,大有同生共死之氣魄;再要算唐玄宗李隆基了,琴棋書畫擊球音律,無所不通,幹起正事來,能幹出個大唐盛世,荒唐起來,能一本正經地把過了門的兒媳婦搶來做老婆,在逃竄蜀地風雨中跋涉於棧道時,跟隨用他的乳名調侃說那車輪滾動聲是:三郎郎當,三郎郎當!他不但不生氣,反哈哈大笑,稱讚跟隨說得好;還有南唐李後主,那詞寫得獨步古今,直讓專業文人羞死,與那兩位蓮花夫人調情也調得獨出心裁,據說,三寸金蓮就是她們的創造,可他不是個好皇帝。套用《紅樓夢》對賈寶玉的評價,他近乎“精致的淘氣”;還有宋徽宗,鬥雞走狗樣樣來得就不說了,那一手瘦金體,除了他那種心性,那種文化修養,天下寫字人,在他麵前,都成了蠢牛,可他的下場卻慘不忍睹,要是普通文人,不知有多少人給他掬一把同情淚呢,可他首先是個昏君。文章寫得好,仗打得好,政當得好,又會風流的大人物,說來說去,隻有一個曹操。而隋煬帝把自己的才情都用在風流上了,連一句好詩都沒留下,隻留下了千古罵名,還有那一條人們在一邊罵著一邊風吹船兒走的大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