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3)

陝軍入甘,是楊虎城奉蔣介石之命派參謀長孫蔚如率軍入甘平叛的,標誌著南京政府開始主導甘肅事務。這期間及以後,甘肅和全國都發生了許多事,而以全國的眼光看去,甘肅政局無論多麼風雲變幻,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改變民族命運和各界人士態度的大事件是,在“雷馬事變”期間,日寇發動了“九一八事變”,吞並整個中國東北,中華民族的生存受到嚴重挑戰,而在南方中國工農紅軍,在經受了蔣介石的四次大規模圍剿後,第五次再也堅持不住了,經過艱苦卓絕的二萬五千裏長征,來到西北的陝甘寧,此後,又促成“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然後,便是抗戰全麵爆發,八年以後,中國人民以三千五百萬人的犧牲和五千億美元的財產損失,以受害國開始,以戰勝國結束抗戰,一躍成為世界四大國之一。外寇趕走,內戰開始,一九四九年八月二十六日,彭德懷率大軍進入蘭州城,蘭州從此始至今五十多年無戰事。

曾經高大堅固的蘭州城牆如今已無影無蹤,城牆是舊時代的象征,蘭州從此不再有城門了。如果單從軍事觀點說,在現代戰爭麵前,再高大堅固的城牆,其抵禦作用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即使完全用鋼鐵澆築,在現代科技手段那裏,與豆腐究竟有沒有本質上的差別。沒有城牆,就意味著這是一個向全體國民開放的城市,沒有城門,就意味著這是一個可以自由通行的地方。最有效的防禦,最大的安全,來源於國力的充分強大。舊時代的大門關閉起來雖然萬分困難,但畢竟關上了,新時代的大門開啟起來一波三折,但還是開啟了。雖然,開門聲顯得太過沉重和蒼涼。

民國三十年(公元1941年)七月一日,蘭州正式設市。蘭州第一次以一個城市的名義誕生。

民國三十一年(公元1942年),為擴建甘新公路,金城關被炸毀。設關是為了守衛黃河浮橋,保障交通;毀關,也是為了保障交通。時代變了,關防概念也在變。

蘭州上空的雄鷹

一架日機飛臨蘭州

從一八四○年開始,中國似乎一夜之間從天朝大國的位置上跌了下來,巨人的跌倒,發出來的聲響是驚世駭俗的,而巨人的重新站起所耗費的氣力是小個頭的人所難以想象的,中國的重新站起,整整花費了一百一十年的時間。在此,我們有理由、也有責任禱告:中國,千萬別再跌倒啊!

你、我、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沒有親身經曆過戰爭,但我們都看見過戰後的土地,戰爭留下的廢墟,從戰爭中逃出來的受難者。

這一切,都讓我們觸目驚心。

這一切,都讓我們臥不安席。

這一切,都讓我們銘心不忘。

不忘曆史,才有可能阻止曆史的重演;不忘曆史,我們才有可能走向明天。讓我們再次回頭,看看巨人跌倒以後,在蘭州發生的一件事情吧。

民國二十五年(公元1936年)二月二十九日,正是中國繼東北淪陷後,華北又處在危亡關頭的時間,這天,在遙遠的大西北腹地蘭州,在萬裏晴空中,突然竄出一架飛機,機翼上塗著牛血一樣的太陽旗。日機飛臨上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當時,蘭州市民對飛機的認識還很有限,分不清什麼是轟炸機,什麼是偵察機或戰鬥機,但塗著膏藥旗的,無疑是日本飛機。雖然,戰爭還沒有全麵爆發,但東北義勇軍的抗戰、華北的長城抗戰、上海的十九路軍抗戰,說明戰爭早已開始了。日寇還在步步緊逼,中日必有一戰,全中國人心裏清楚,蘭州人心裏也清楚。而今,上空突然出現一架日機,膽小的市民到處躲避,膽大的市民看見如入無人之境的日機怒火萬丈,卻也無可奈何。

當時駐防蘭州的是東北軍五十一軍,軍長是於學忠,他還兼著甘肅省政府主席。東北軍幾十萬大軍,裝備超過了日軍,人數更是日軍的十倍以上,卻一槍不放,把家鄉丟了,如今,寄身蘭州,日機又追來了。誰也無法想象當時東北軍將士見到日機後是什麼心情,能看見的是,日機在蘭州上空,悠閑自得地盤旋了幾圈,大模大樣地降落在東郊機場,飛機上下來六個大模大樣的日本軍人,其神情好像是蘭州請來的貴賓,其中領頭的便是羽田嘉郎。守衛機場的中國士兵圍了上去,麵對憤怒的中國士兵,羽田嘉郎全不放在眼裏,他打著哈哈,嬉皮笑臉,說是來蘭州遊曆的,要見於學忠長官。

士兵將這六個日本軍人帶到省府門口,還未通報,他們便硬闖了進去。見了於學忠,照樣嬉皮笑臉,種種無狀。有的將腿架在辦公桌,有的亂翻東西,有的呢,出言不遜,髒話粗話混賬話說個不停。

那個年月,日本人一直在給中國找茬,或浪人,或軍人,或商人,到處在尋釁鬧事,如果中國人吃了虧忍氣吞聲,日本便白占一次便宜;如果中國人忍無可忍起而反抗,日本人吃了虧,日本政府就出麵了,以發動戰爭相要挾,中國政府不是賠禮道歉,就是賠款“懲凶”,一開戰,便是喪師失地。日本人嚐到甜頭了,一樣的伎倆三番五次地施展,幾乎沒有不得手的。伊利阿斯·卡內蒂在《群體和權力》一書中,用獵犬群原理論述了戰爭發動者所慣用的這一招數,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