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1 / 3)

20世紀80年代初,在全國範圍內興起了一個規模浩大、曆久不衰的“書法熱”,湧現出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書法家,甘肅的趙正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當時,書法創作正漸漸從“顏柳歐趙”的套路中解脫出來,在藝術形式上注重對視角的衝擊力,創作向個性化發展。人們從名碑法帖中走出來,轉向在斷碑殘碣、遺簡爛銅之中尋求創作形式的啟示。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趙正選擇了對漢簡的深入研究,推出了漢簡形式的書法創作,使人耳目一新,在當時產生了震撼和啟迪的作用。他對漢簡的研究,並不是像老一代學者那樣,站在文字學或文獻學的立場上,而是站在書法藝術的嶄新視野上,從書法藝術的發生與演變的角度去研究漢簡。對漢簡的藝術形式進行深入分析,並化解在自己的書法創作實踐中,推出使人耳目一新的作品。

趙正的漢簡書法創作並不是把古人遺簡上的文字移植到紙上,而是以古人遺跡為素材,充分發揮長鋒羊毫與生宣紙的特性,一方麵注重古典意味的傳達,另一方麵重視筆墨的表現力,出古而入新。書法家陳滯冬先生在他的《大漠的守望者》中,曾這樣寫道:“當我踏上西北的土地,便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氣息在天地間回蕩。等到我西陟流沙,從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安西一路巡回再到蘭州時,我才明白,至今西北這片土地,在精神上仍屬於漢唐時代,屬於漢朝的雄偉豪健,屬於唐朝的熱烈華麗。漢唐的餘威仍沒有被千年的朔風吹散,然而千年的鼓蕩胎息,氣脈所聚,必鍾於人。許久以來,西北多有豪傑之士,給熱鬧的中國曆史,平添了不少光彩。20世紀80年代初中國書法藝術複興之際首露頭角的西北書壇豪傑之士,我以為非趙正兄莫屬……”

生於甘肅,長於甘肅的趙正先生讀懂了大漠荒煙、長河落日;讀懂了荒涼的意義在於它曾經太過繁華,昔日的榮耀正淒清無奈地注視著自己的子孫。他用筆在古人的遺墨中找尋到了昂揚向上的漢代精神,也找到現代中國書法的自信。在二十多年不懈的研習追索中,不僅證明了他的追求的韌性力量,也證明了他的卓識與孤獨。趙正在孤獨而寂寞地守望著大漠的煙雲和流沙戈壁之下掩藏著的鮮活書法藝術的同時,也讀懂了書道中的另一種壯麗和雄偉。他不僅懂得那放逸雄健的文化靈魂對於現代中國書法已經不隻是一種參照,而且是一種必要的精神資源。他一直在不斷地探索試驗著。其實,他的工作的意義已經不僅僅局限在他自己書法創作借鑒參考的需要,實際上是在試圖打通現代書法家與漢代人之間文化態度上的隔膜,通過用現代紙筆和書寫方法來開掘漢代書寫樣式的可能性,在技術層麵上建立理解和利用漢人書法藝術的堅實基礎,從而給現代中國書法藝術注入新鮮活力。

把簡牘研究由史的領域拓展到書法美學的空間,這是一種原初開發性的工作。趙正先生一方麵運用傳統美學方法探討簡牘本身的藝術精蘊,另一方麵把簡牘放到產生它的那個時代裏去,與其並生的其他書法形式加以橫向比較,來顯示簡牘書法所特有的藝術特征及藝術價值。從廣闊的文化背景上的考察,強化課題研究的力度,這是貫穿《簡牘書法》一書的基本思維模式。趙正及其先行者們研究成果的不斷推出促使了簡牘書法實踐的開展,以至在全國範圍內形成了一股簡牘書法熱。

正是出於這一選擇,數十年間,始終未離西北高原之根土。早在二十多年前在甘肅省博物館任職的趙正先生就清楚地認識到,中國西北,是漢簡出土最為豐厚的曆史之地,生活於這片土地上的書法實踐者,如果要繼承傳統,首先的選擇便是繼承漢簡以及與之相關的文化傳統。他藉著在甘肅省博物館與甘肅畫院的工作環境,潛心致力於古文字之習研,並埋頭遣興於書法藝術之實踐,尤偏嗜簡書,通過深入係統的研究、探索,逐漸加強了對上古書道的認識與理解。在長期勤思筆耕之過程中,生發了獨有價值的漢簡書法藝術理論,並首開古簡與現代書藝結合相融之先河,最終成就了趙正先生作為一個藝術家的道路與他所取得的不凡成就。作為中國書壇為數不多的幾位從第一屆到第七屆一屆不落地參加了曆屆全國書法展的著名書家,趙正先生似乎是將一部書法的演變史展開在了我們麵前。事實上,也正是由於他同時兼具了篆、隸、楷三種書體的紮實功底,所以盡管身處西部偏僻的環境中,麵對風雲變幻的書壇情勢,數十年間依然固守那一方屬於他的藝術天地。

漢簡書法理論引發共鳴

在趙正先生所著《漢簡書法論集》出版時,時任中國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天津大學教授的王學仲先生曾為之撰寫序言,說:“在當代眾多的漢代簡牘書法研究者當中,黎泉(趙正)是其中出色的一位。他本身是書法家,所以他的研究能體察入微,比較深入,從漢簡書法形體分析到書法的藝術性。他寫出了《簡牘書法》、《漢簡的書法藝術》、《漢簡書法論集》專著,還在國內外發表了多篇論文。趙正生性沉靜,又在漢簡出土最多的西北邊陲工作,博物館的敦煌漢簡業務環境使他有機會接觸到大量的簡牘讀物。十年動亂期間,他能對自己以靜製動,潛心於書道和古文字的學習和研究,一邊心摹手寫,一邊分析比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