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地區經濟開發較晚,至秦漢時期,仍很落後,《史記·貨殖列傳》記載:“是故江淮以南,無凍餓之人,亦無千金之家。”直到六朝時期才得以有較大發展,人們生活日益富庶。
但總的來說,這地區依然“尚淳質,好儉約”。到唐代,揚州已發展成全國第一大經濟都會,所以《通典》卷182中記唐朝時,“揚州人性輕揚”。據有人解說:“輕揚之輩,馳逐其間無虛日,究其所以,則皆兩淮巨商。”看來揚州地區的“輕揚”,主要是由“兩淮巨商”所為,對一般百姓而言,基本上仍然節儉。到北宋初,《太平寰宇記》卷八十九《潤州·風俗》中記載:“自永嘉南遷,斯為帝鄉,人性禮讓謙謹,亦驕奢淫逸”。卷一百二十三《揚州·風俗》記揚州地區:“其俗輕揚淫”。在《吳郡誌》卷二《風俗》中亦記吳地:“故俗多奢少儉”。說明自宋以後,江蘇地區開始“多奢少儉”了。
不過在明初,人們依然還比較注意禮製,在服製上仍然樸素無華。葉夢珠在《閱世編》卷8中說道,其時“市井富民亦有服紗綢綾羅者,然色必青黑,不從新豔。良家清白者,然止以白綾或白絹護之,示與仆隸異”。
到明代中葉,正德以後,由於江浙地區財富積聚甚多,社會風氣的變化已初見端倪。逐漸由樸素儉約趨向奢侈靡華。主要從服飾、飲食、遊樂等方麵去樸從華,追求新奇,輕視禮教,日趨奢靡淫佚,有人指出各地不一,以蘇州地區為最。如張瀚《鬆窗夢語》記載:
民間風俗,大都江南侈於江北,而江南之侈尤莫過於三吳。自昔吳俗習奢華、樂奇異,人情皆觀赴焉。吳製服而華,以為非是弗文也;吳製器而美,以為非是弗珍也。四方重吳服而吳益工於服,四方貴吳器而吳益工於器。是吳俗之侈者愈侈,而四方之觀赴於吳者,又安能挽之儉也。
李樂在《見聞什記》卷十中說,“熟聞二十年來,東南郡邑,凡生員讀書人家有力者,盡為女人紅紫之服,外披內衣”。他還改一舊詩:“昨日到城市,歸來淚滿襟,遍身女衣者,盡是讀書人”。
當時不僅從城市影響到鄉村,而且還從富裕大家趨向貧苦之家。錢詠《履園叢話》卷七《驕奢》中就指出:“不論貧賤富貴,在鄉在城,俱是輕裘,女人俱是錦繡,貨愈貴而服飾者愈多”。範濂在《雲間據目抄》中也無奈地說:“餘最貧,最尚儉樸,年來亦強服色衣,乃知習俗移人,賢者不免”。連一般下層士民、胥吏,乃至鄉間婦女都紛紛仿效。
在飲食方麵,在明初飲食一般還較儉樸,尚無崇奢風氣,據嘉靖《江陰縣誌》卷4《風俗記第三》所記,當時宴會一般以八盤為限,四人合湊一席。到明中後期,暴殄天物,無所吝嗇,豪富之家,一宴之費,常耗平常人家數月之食;連中產人家,也為之所動,紛紛效仿。
除飲食尚奢外,還要縱情遊樂,不僅出現大量的遊樂場,富豪還自備畫舫,美酒佳肴,以歌伎陪伴,縱情聲色,笙歌樂舞,揮金如土的“狹邪”之遊十分風行。南京的秦淮河,蘇州的虎丘山塘,揚州天寧寺門外的平山堂都是當時著名的“狹邪”的集中地。
除此之外,尚奢之風不一而足,自明中葉後,賭博之風也漸盛行起來,賭博花樣繁多,賭注越來越大,世風日下。在住房方麵,大興雕樓,至今蘇州仍有不少遺存。再有就是在器物上,不但要新奇華美,而且以追求外洋之物為尚。
第十四章 人傑地靈的浙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