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開始變得有些淒愴的美好(1 / 2)

“樁子?”

寂流突然想到了什麼,正欲朝著機房門口跑出去,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然是酸軟乏力,倒不是因為極度的害怕或是驚恐,對人體機製異常敏感的他明白,先前腦部的強力思考加速了上半身的血速循環,而雙腿在長時間的靜止站立之後,腿部局部的血液循環機製受到影響,故而引發這種狀況。

稍釋緩解之後,寂流輕車熟路摸到了另一處車間,其他的工友正慌不擇路地朝外奔跑而去,一位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的工友,用肮髒的帶著金屬細末的油布包裹著上肢,一塊即將被噬咬掉的肱三頭肌隻剩絲絲表層皮肉銜接,痛苦之聲色毫不掩飾。

另一處機房內有兩三名工友已被那些再次“活”過來的噬食者撲到在地,麵對著他們絕望的仍有一絲乞色的眼睛,寂流無能為力。

他逆著人群衝進來隻有一個原因,因為樁子還在這處隔斷機房裏。老師傅的背影還是那般熟悉,他粗壯的身軀此時搖擺得很活躍,現在的他比起以前的他,身手形體像是更加老態了幾分,正朝著前麵的一個有些憨壯肥頭的小夥子趔趄而去。

肥頭小夥子已經是退無可退,還在口中向著老師傅說著什麼切切的話語,顯然認識這具爛肉原來的主人。極度的驚慌懼怕讓他再也不知道作何動作,便索性閉上了眼睛,像是無視那近在咫尺即將要將他的喉管撕破的老師傅。

“樁子,快跑!”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老師傅的一隻腿彎被寂流狠狠一踹,朝著寂流所想象的那般,那腿彎無力地朝地猛地跪去,蘊藏不知有多大咬合力的由於長期粗製卷煙草葉的熏蒸才有的一口黑牙,在肥頭小夥子的身前撕空,幾顆咯嘣掉的齲齒帶著血涎掉落下來。

熟悉的一聲呼喊讓小夥子的神經為之一振,雙眼快速睜開,眼瞳底色泛起一陣清光,挪開身子快速跟著寂流奔跑出去。

“哥,老師傅他們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是生病了。”

······

工廠廠區建在城市的郊外,廠子是依著一座小山而建成的,在環繞小山的周圍,還有諸多大大小小的工廠,一環二環三環······就像城市中心朝外發散一般,這些不同的廠子構成了一道道的圓環。

由於這個處於東方的國家,在最近幾十年的高速經濟發展之下,罔顧自然,破壞環境,在自然的報複來到之前,便開始將這些工廠從城市中心向郊外遷移,而此舉並不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然,隻是富人們要將自己的生活區變得幹淨一些。

這種自欺欺人的心思手段昭然若揭,卻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它的進程。所以,城市變得更像城市,成為了富人們的聚集地,為了生存無權無勢的基層人民在政府經濟規劃之下,自然被劃到了郊區之外。

就在這種經濟的自然選擇之下,從此這個國家的人民分成了兩個階層——富人和貧民,人民的生活區域分成了兩個板塊——富人區和貧民區。

春雨好像格外眷念郊外的天空,淅淅瀝瀝一連下了好幾天,像千萬根繡花針從幾萬裏的高空上投落下來,刺在大地上的每一寸皮膚之中。

落下的是春雨,但在整個廠區內看不到一絲春天的氣息,本來應該是小草勃發綠樹生芽的時段,正是因為這場春雨全都消失不見了,還可以看到小山上光禿禿的各種樹木,樹木凜冽的枝椏還存有去年冬天所殘留的肅殺之意。

不知從哪處車間被風吹在露天之下的一截泡沫塑料,根根如絲的春雨紮在上麵,不久之後,在上麵腐蝕出一個個小洞來,一隻肥而粗的短腿一腳將其踢飛。

“媽的,又是酸雨!”樁子用肥大而厚實的手抹了自己一臉的酸水,朝著寂流道:“哥,咱們現在去哪兒?”

“先去廠區警備室,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由車間出來之後,到達東區的警備室需要穿過一處廠區停車場,一輛桑塔納轎車駕駛室兩側的車門大開,鑰匙扣上的絨球毛蟲飾配還在晃動,鑰匙已經打到了點火位置,駕駛室卻是空無一人。

駕駛室雖然看不到人,但是整輛車都在搖晃之中。車子一直在震動,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叫誰都不會把“車震”這兩個字給聯想出來。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寂流和樁子湊上前去看個究竟,在車廂的後排座位上,一頭披散長發的女子,身著典型的秘書製服,她正躬著身子在努力做著什麼,雙手用力地刨動以及頭部的拱動是造成車身晃動的原因。

再仔細看去,製服女子身下還有一個人,一副金絲邊框眼鏡格外吸引人的目光,隻是在女子垂下的長發掩蓋之下,兩個人的麵容都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