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領導廠區警備隊的中年男子之所以能夠站在這兒,是因為他曾經在大人物們麵前說過一句話,沒有讀過多少書的他也是從別處借鑒來的。
大人物們在聽到那句“對老板要像狗一樣忠誠”的時候,就從此認定了他,看著這位從部隊退伍下來的人,難得還有出乎人意料的階級覺悟,便心顏皆悅地將他納為了自己的管理外層。
而事實上他也做得很好,將每個工人都管理得服服帖帖,沒有人敢罷工,沒有人敢鬧事,管理層的人員很滿意在那良好治安之下掩藏得非常到位權力氣味。
“秦隊,行政樓的總務處還有一位大老板被困在裏麵。”專門調度監視畫麵的小夥子頭也不回地說道,手指在鍵盤上亂彈琴似的快速動作著,在行政樓層裏搜尋著每一處可能藏有老板的監控畫麵。
中年男子盯著監控畫麵眼都不眨,依舊看著工人數量更多的西區,那裏有更多人的慘叫和絕望。於此時,從監控調度員口裏拋出這樣的一句話,落在他的耳朵裏,就像是一種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諷刺。
自己真的隻是一條狗麼?為了一分光鮮體麵的工作,自己是不是奴顏婢膝、搖尾乞憐的太久了?
從未有過的尊嚴突然從這個臉皮厚如城牆的男人心底泛起,他先前本是想去現狀更加糟糕慘烈的西區去援助,畢竟那裏有著更多的人。
但是現在當他說出這個想法之後,卻立即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不是反對者比他更加忠誠更加像狗,而是其他人都不願意再次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了。
“警備室現在就隻剩下我們這幾個人了,況且那些怪物是怎麼都殺不死,你沒注意到嗎?”
此話一出,每個警備隊員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先前被怪物們撕碎的隊友,心中不由一陣心悸加上後怕。
害怕恐懼的氣氛籠罩在每一個警備員的頭上,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辦,大老板們的電話打不通,警務署的電話打不通,整個係統就像是癱瘓了一般。
再也不像先前處理突發事件那般,帶著上麵大老板的許可,工廠領導們的首肯,同儕們的期待,將應急高危事件輕而易舉地完成,然後得到一番漂漂亮亮的嘉獎,那個才是他們應該幹的事,也是他們一直在幹的事情。
可是現在,世界變樣了,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優待,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認為自己是這個糟亂世界的救世主。
“殺頭!如果想要殺死它們,隻有鑿穿它們的大腦!”一個警備員們並不熟悉的聲音傳出,一個年輕人在此時恐慌死寂的氛圍裏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盡管他們顯得有些不相信,但是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像是一陣無來由的清風,將每個人心上的恐懼和無措掃走了一些。
人體學的知識應用在這些怪物身上,早就已經被顛覆,但是寂流揣測,屍體再次複活並且能夠行走,強烈的食欲讓這些行屍撲殺非同類,肯定還是會有原因的。
經過前麵一番景況的分析:主管在被割裂了喉嚨的情況下能夠再次複活,老師傅整個腹腔的髒器都被撕碎得淩亂能夠再次複活,那說明問題出現在人的大腦。
寂流並不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斷,其他人更加顯得不敢相信,沒有人會把性命交到這樣一個年輕人手上。他們雖然為同一個大老板打工,但是由於相互之間階層的對立,他們之間早已被這個足夠冷漠的世界插了一刀,關係之間的刀口永遠無法愈合。
人性在基層的窮人之間還是極其溫熱的,寂流是為了那些依舊掙紮在此時如地獄般西區的工友們,於是這個不太成熟而且沒有經過驗證的想法,他提早地說了出來。
“小李,你帶兩個人拿上兩把鎬鍬,對了,這裏還有匕首,也帶上,悄悄溜出去,不過別跑太遠,看到落單的······”
那名中年男子的言語思路上似乎出現了什麼阻礙,停頓了一下後朝著寂流問道:“對了,這些怪物應該叫什麼?”
寂流沉默了半晌,輕聲緩語道“你可以叫它們行屍或者走肉!”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不知不覺中將那不認識的年輕人拉進了自己團隊的共謀,所以在主動向寂流的征詢了問題之後,也覺得並無不妥。
他繼續說著:“你們出去之後,找到一個落單的行屍,然後快速地將它的頭砍下來,鑿穿它的腦袋,看看是否殺得死它們?”
姓秦的中年男子不愧是當了兵下來的,遇事沉著冷靜,在從容地下達指令時,那股隻有從部隊上才能攜帶下來的堅毅浮現在了他的臉上,而那指令下達的口氣,正像是經曆著一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