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辰盯著網吧油膩的鍵盤，CRT顯示器泛藍的熒光在他臉上投下交錯的網格。2005年的鼠標滾輪發出咯吱聲響，趙璃穎發梢的茶花香混著隔壁座的泡麵味，在狹小的包廂裏發酵成某種令人眩暈的催化劑。
\"你確定這玩意兒能剪電影？\"女孩戳著Windows XP的啟動界麵，\"王叔家VCD機都比這個清楚。\"
\"這叫蒙太奇。\"顧星辰拖動《仙劍奇俠傳》的盜版光盤文件，U盤接口突然彈出時嚇了她一跳。趙璃穎膝蓋撞到主機箱，老式機箱發出垂死的嗡鳴。
\"輕點！\"網管從吧台探出頭，\"昨天剛修好的奔騰處理器！\"
顧星辰憋著笑看趙璃穎吐舌頭。她衛衣兜裏掉出三顆玻璃彈珠，在鼠標墊上滾出晶瑩的軌跡。最特別的那顆藍玻璃裏，螢火蟲的尾光正隨著主機風扇忽明忽暗。
\"看好了。\"他雙擊打開Windows Movie Maker，\"我們先截取李逍遙禦劍飛行的片段...\"
話音未落，包廂門簾突然被掀開。穿二中校服的男生探進頭：\"喲，這不是顧瘸子嗎？帶著小媳婦逃課啊？\"
趙璃穎抓起桌上的可口可樂易拉罐，拉環精準地卡在對方校徽上：\"張胖子，你數學卷子最後大題抄的是王鵬的吧？拋物線方程都寫反了。\"
男生漲紅著臉退出去時，顧星辰注意到他手裏攥著《超級女聲》周筆暢的海報。前世的記憶突然閃回——這個張胖子後來成了知名娛記，2020年正是他爆出趙璃穎抑鬱症的假新聞。
\"發什麼呆？\"趙璃穎把耳機扣在他頭上，\"你剛才說的蒙太奇...\"
突如其來的聲浪讓顧星辰耳膜發脹。劣質耳機裏傳出《殺破狼》的旋律，趙璃穎的側臉在屏幕藍光裏忽明忽暗。她咬著下唇拖動時間軸的模樣，與二十年後剪輯室裏的身影重疊。
\"這裏要加轉場特效。\"他握住她抓鼠標的手，\"比如這樣...\"指尖相觸的瞬間，量子糾纏度飆升的機械音在腦海炸響。
「記憶庫解鎖《三生三世十裏桃花》分鏡稿，副作用倒計時：5分鍾。」
顧星辰猛地抽回手，鼻血滴在F鍵上。趙璃穎驚呼著用校服袖子去擦，結果把血跡抹成更誇張的扇形。
\"我去買紙巾！\"她起身時頭發纏住他耳釘。顧星辰倒吸冷氣的聲音和包廂外傳來的《兩隻蝴蝶》手機鈴聲混在一起，像出荒誕的喜劇。
\"別動！\"女孩的指尖拂過他耳垂，\"你這裏...\"她突然噤聲，溫熱的呼吸噴在頸側。顧星辰從她驟縮的瞳孔裏看到自己耳後浮現的藍色數字——正是量子糾纏度的百分比。
21%...22%...23...
\"這是什麼？\"趙璃穎的指甲摳進他肩膀，\"像科幻片裏的...\"
\"蚊香盤印子！\"顧星辰扯開她的手指，\"昨天趴桌上午睡壓的。\"借口拙劣得可笑，但吧台突然爆發的爭吵拯救了他。
\"又中病毒了！\"網管拍打著冒煙的顯示器，\"說了別亂上黃色網站！\"
趁著混亂，顧星辰拽著趙璃穎溜進儲物間。成摞的《傳奇》點卡後藏著台老式錄像機，他前世在這間網吧打工時，曾用它修複過《霸王別姬》的受損膠片。
\"幫我盯著門。\"他拆開機器外殼，\"我們需要把仙劍片段轉成AVI格式...\"
\"你什麼時候會這些的？\"趙璃穎突然扳過他下巴，\"上周你還說DVD是外星科技。\"
儲物間昏黃的燈泡突然頻閃。顧星辰看著她瞳孔裏跳動的光斑，想起2023年那個暴雨夜，她在ICU的體征監護儀也是這般閃爍。
\"我...\"他喉嚨發緊，鼻血再次湧出。趙璃穎突然用袖口捂住他口鼻，另一隻手按在他鎖骨胎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