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國說:“這件事相當典型,報道一下,意義重大。可是,怎麼報道,什麼時候報道,需要認真研究研究。你們先考慮一下怎麼做效果最好。‘非典’影響太大,凡涉及‘非典’的事,都需要慎重對待。省第一人民醫院出這麼大的事,人為的因素很多,錢東風的瀆職首當其衝。這件事怎麼處理,能不能公開報道,省委也在認真考慮。這個事件,涉及麵太寬,暴露了我們許多法律法規方麵的缺陷。有些問題,還涉及到製度方麵的缺失,相當棘手。坦白地說:治理這些‘非典’後遺症,比治療‘非典’更難。”
張春山說:“再難,也得做,還得做好。這幾天,沒事我愛到街上轉,我發現這個城市的內傷很嚴重。公共汽車空空蕩蕩,商場酒店空空蕩蕩,就連人民廣場,也沒什麼人氣。往年,到了六月份,一到傍晚,廣場上都是人山人海。政府得想點辦法呀。”
萬富林說:“辦法已經想了不少。市裏主要領導星期四還做了分工。保國從明天開始,要做一周市民生活方麵的標兵。星期一,他要坐公共汽車到七中看望複課的中學生。星期二,他要到雁嶺河商場為市政府采購辦公用品,並看望商業口的員工。星期三,他要去市第一人民醫院看望一線醫護人員,並和感染過‘非典’又重新上班的五個醫護人員共進午餐。星期四,他要到一家麵向大眾的中檔餐館視察,並自費在這家餐館吃一頓午飯。星期五,他要率全體市委常委到東陽山爬山。”
張怡驚叫一聲:“哇塞!當市長可真不自由。一周的工作,都要按計劃做呀?”
萬富林說:“等你爸再升個兩三級,他一天的活動,要按一刻鍾一刻鍾計劃了。他幾點幾分到達,休息時喝不喝水,哪兩個活動之間可以用三分鍾去方便,都要安排好。”
張怡問:“那,那國家領導人呢?”
萬富林說:“國家領導人的生活安排,需要造出幾分鍾幾分鍾的計劃。你以為官是那麼好當的?”
張春山說:“你們想得已經很細了。可我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可能是少了一個儀式?”
張保國問:“什麼儀式?”
張春山頭說:“我也說不好。人為什麼要過節呢?我想人們是希望用這些節日,把自己的生活劃出不同的階段。全市幾百萬人,在‘非典’的陰影下生活了這麼久,他們需要通過一個什麼儀式,把心情徹底換一換。”
張保國說:“是的,應該搞一個儀式,讓全市人民通過這個儀式,把‘非典’時期的這一頁生活徹底翻過去。富林,我們回去,開個會商量一下。”
又過了一周,住在市傳染病醫院的最後十九個‘非典’病人都可以出院了。這確實又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丁美玲和吳東早上七點半鍾趕到醫院大門口,已經找不到好的拍攝角度了。平陽市各大媒體的記者,病人的親屬朋友,已經把市傳染病醫院的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吳東扛著攝像機,費了很大勁才擠到了第一排。丁美玲隻好在人群後麵等著。過了一會兒,萬富林來了。
丁美玲沒看見張保國,問:“保國怎麼沒來?他不是要送送這批病人嗎?”
萬富林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張書記和郭省長知道市裏要搞一個大規模狂歡活動,十分重視,要保國八點鍾去向省委常委會做專題彙報。”
正說著,王思凡和張怡從出租車上下來了,張怡懷裏抱著鮮花。
丁美玲忙笑著迎過去:“大姐,張怡,你們也來了。你們這是……”
王思凡說:“小怡的同學圓圓今天出院。圓圓的媽媽去世了,她的心情一直不好,我和小怡想把她接到家裏住幾天,等她心情好一點,再讓她回家祭吊媽媽。”
萬富林說:“周到,王教授想得很周到。哎,那個周海濤是不是跟這個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