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隻在門板上輕輕叩了兩下,宋庭毅未抬頭說了一聲:“進來。”
門被推開,進來的正是那天晚上被瑞昕折磨的小葉公子。他同曾經的“蓮公子”一樣,是“清風閣”最受歡迎的小倌之一,生得美貌,性格溫順乖巧,卻並不經常接客,接的也多是身份不一般的客人。
“老板。”
“你來得正好,”抬頭一看是他,宋庭毅將最後幾個字寫好之後放下筆,“把所有人都叫到院裏,我有話要說。”
“所有人?”
“是。”宋庭毅點頭,想了想,又說:“再去叫幾個人過來幫我抬東西。”
小葉公子猶豫了一下,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點頭下去了,他一向聽宋庭毅的話。
“好,我這就去。”
等小葉公子出去之後關上了門,宋庭毅歎了口氣,看著桌上的整理出來的銀票和樓裏一些小倌的賣身契。
他到底還是沒辦法在這個時候離開的,若是他不答應再昕或者自己一走了之,瑞昕完全可以將整幢樓都夷為平地,包括樓裏的人,作為一個曾經上過戰場的人,“一個不留”的命令簡直太過簡單。
瑞昕說過,宋庭毅,你是個淡薄的人,但卻隻是對自己淡薄。
可即便是在戰場上,殺人也隻是為了自己活下來。何況現在不是在戰場上,他又怎麼能犧牲無辜的人?
宋庭毅其實不明白瑞昕要帶他回大夏是為什麼,曾幾何時他以為他們是不會再有交集了,雖然他也想問一句瑞昕,當年他們到底算是什麼?
他也想過無數次他們的再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三年時間,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個戰場上的宋庭毅,而瑞昕,也早就不是那個“韓瑞”。
時值正午,響晴薄日,“清風閣”裏的小倌小童還有負責燒飯打掃的下人都聚集到了院裏,有幾個才剛剛起,頭發還沒梳便被拉了出來,幾個頭牌站在最前頭,其餘的挨個在後麵站成幾排,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知道這個時候老板叫他們來是為的什麼?
沒過多久,幾個院工抬著幾個箱子從樓上下來了,宋庭毅走在最後頭,等他們把箱子放下了,又有兩個小童抬來一張小方桌,宋庭毅上前將一打銀票放到桌上,轉過身看著眾人。
所有人都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宋庭毅深吸了口氣,說:“今天我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他頓了一下,“‘清風閣’由今天……不,現在開始,關了。”
眾人一片愕然,都不明白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要關門,一下子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老板……”小葉公子那幾個都忍不住要問。
宋庭毅抬手示意了一下,繼續說:“雖然有些突然,但這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大夥兒能理解。”說著指了指一旁的箱子,“這些錢是這幾年攢下的,我清早已經按你們進來的時間和每月的工錢,多三倍發給你們。”
眾人又是一驚,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宋庭毅又看著小葉公子和幾位頭牌,“那個箱子裏的銀子是給你們的,還有你們的賣身契,一並都還給你們。”說完閉上眼不看幾人臉上的震驚和不解,輕歎一聲,“大家,各自尋出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