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複又清醒過來,已是次日的早晨,陽光已經從窗外灑了進來。男人剛洗完澡,裹著浴袍,頭發濕漉漉地走了進來,見她醒了,便俯身親吻她的額頭:“早上好。”
男人帶著晨露的氣息將她包裹,竟讓她微微一頓,回複:“早上好。”支著身子想要起來,卻覺得渾身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
“看你的狀況,這個周末就隻能在床上渡過了。”蔣洛笙微微一笑,給她在背後墊了靠墊,然後扶著她坐了起來。
梅娉薇斜挑了唇角:“看來我的表現還不錯。”
蔣洛笙愣了一愣,然後答:“你還差得遠。”語罷,他便起身:“我讓幫傭給你準備早餐。”
“我們合作吧。”梅娉薇突然開口。
“合作?”蔣洛笙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憑什麼?你對我一無所知。”
“我不需要知道。因為我們天生就和對方相配。你也感受得到。”
蔣洛笙偏了偏頭,道:“你可真是叛逆。”
他雖然這麼說她,可是卻留下了她。她後來才知道,他已經畢業兩年,那晚他是去拜訪教授,卻被學弟熱忱邀去了畢業派對,本隻想待上片刻就走,沒曾想就被她撞了個正著。他那時已經自己開了一家經紀公司練手,在認識她後的幾年,公司迅速壯大,掛牌上市。
她一直跟著他,他帶她進自己的朋友圈,交她一些她想知道的商務技巧。酒宴上,她做他的女伴,實習時是他的秘書,回到公寓則與他床第之好。但獨獨,他們不是男女朋友。
他有別的女眷,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她從來不覺得害怕,她知道自己還是他生活中比重最重的女人,這夠滿足她對他的要求。
她畢業後,導師拋出橄欖枝希望她留校,而各大企業對她也青睞有加。但這些,全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會走學術的道路,更不會滿足於朝九晚五的生活。她要開創自己的事業,但她也需要人脈,需要資金。
男人給了她一條建議,走名人效應。她的美貌和高傲讓她有足夠的資本站上舞台,高學曆也能成為她極佳的砝碼,他捧她,將會是一場雙贏的合作。娛樂圈,對她來說又是一場全新的挑戰。他與她都清楚,彼此最喜愛的,就是挑戰。
她最早踏入娛樂圈,便是在美國。從拍平麵做起,開始走T台,之後拍廣告,再漸漸地接觸演戲。白人的圈子不好混,幾多沉浮。有次有幸與大牌合作,卻被處處刁難,甚至當著眾人的麵被掌摑。
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羞辱,她的傲氣讓她險些出手還擊。但蟄伏,曾是男人教過她的一課。他為了真正奪回家族企業的掌控權,遠飄美國,為的也是蟄伏。所以她忍了下來,笑顏相對。數月後,當報紙上刊出此大牌的醜聞時,她在豪華套房的沙發上讀著新聞輕笑。
男人沐浴出來,看到報紙拿過去掃了一眼,便放到一邊:“你還真是越來越如魚得水了。”
她起身,抬手圈住男人的腰,仰頭親他的唇:“你可有很大的功勞。”說著,手便不安分地來到他胸前,解他的扣子。
出乎意料地,男人止住了她的動作,梅娉薇蹙眉,隻聽得男人說:“我準備回國,一個月後的飛機。”
她放下手,眉頭收緊,片刻才揚起笑來:“你是什麼意思?一刀兩斷?”
“舍不得?”他捏住她的下巴,幽暗的眸子深潭一般讓人看不透徹。
她該答“不是”的,可卻發現喉嚨澀澀地發不出聲來,約摸過了兩三秒,她開口:“回國的話,你會需要我的。你知道梅家的本領。”
男人這才笑開,說:“所以,我定了兩張飛機票。”
梅娉薇頃刻便有種被嘲弄的感覺,但同時也覺得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這種感覺很微妙,也很陌生,她一時看不透徹。隻揚眉道:“蔣洛笙,別以為你有多重要。我隻是覺得也是時候回去了,那裏會有更好的發展。”
蔣洛笙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收回手轉身到吧台倒了杯酒。
“我也不希望成為對你很重要的人。”他終於開口,冷情依舊。
沒有來得及證實在男人心裏的地位就已經被拋到了穀底,她意識到,專屬於她和他之間的戰爭,她先輸了一局。因為,她比他在乎。
她嗤笑,起身走到他的身邊,拿過他的杯子,飲盡了裏頭的烈酒:“但我希望,我成為你很重要的人。”
二十五歲,與原公司合約到期的梅娉薇回國,和O&C簽了兩年的合約。遠渡重洋七年,回到家中,母親一見她便落下淚來,抱著她泣不成聲。可父親,卻將她當作了透明人,雖然梅娉薇看得到他眼裏蘊著的激動。她能理解父親的心情,書香門第,高幹家庭,卻出了一個從藝的,不管她能當多紅的明星。在父親固執的己見裏,她也不過是個戲子。
載著從美國帶回來的榮譽而經驗,O&C力捧下,她很快躋身為內地一線藝人,天後的寶座,與她幾乎登得輕而易舉。但對蔣洛笙而言,回歸之旅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他家中時商賈世家,經營者內地數一數二的娛樂王國,作為家中獨子,他注定是未來的國王。他父親在他幼年就灌輸他經商的思維,十五六歲,當別的男孩子還沉迷於電動遊戲,或者對哪個女孩心意懵懂的時候,他已經在做大宗的投資。天之驕子,今後必有所作為。
可人生總幾多變,他十七歲那年,父親猝然離世,未成年的他沒有辦法接受龐大的家產。他過世的母親有個弟弟,算是與他血緣最近,於是他的舅舅馬先生便先托管了O&C。人有七宗罪,其一便是貪婪,馬先生自然知曉這巨大的權力意味著什麼,就在蔣洛笙父親過世後的半年,馬先生便將蔣洛笙送去了美國。
蔣洛笙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夠強大,厚積薄發是他深知的道理。沒有反駁,他去了美國,待了十一年,他帶回來的除了名校文憑、華爾街的工作經曆、隱匿著的巨額財富,還有堅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