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帝王敕封碑以個人、家庭、家族為對象,敕封男性的碑刻有7通,女性4通;敕封夫婦2通;敕封父母4通;敕封家族的2通。敕封者的身份各異,有文官武將,有宗教領袖,有家庭婦女。在敕封碑中,明代帝王一改君王高居聖位遙不可及的形象,積極宣揚文官武將的仕途進取與效忠之心,讚美普通女性的操守和對家庭默默無聞的奉獻,個體與家庭中細微的人性閃光都為皇帝所洞察。明代帝王借助敕封碑向天下昭示了個體與家庭為社會進步做出的貢獻,充分肯定了家庭在社會發展中的積極意義,宣揚了家國同構價值觀。借助敕封碑,明代帝王們亦成功地完成了在雲南少數民族地區慈愛君父形象的塑造,有力地推動了國家的團結與進步。
(一)敕封碑對個體和家庭封建倫理道德思想的強化
明代帝王對男性個體的敕封碑集中體現了統治階層對忠義思想的倡導,臣屬效忠皇帝、恪盡職守的人生價值觀備受推崇。
在《鮑傑誥命碑》中,敕封的對象是大理府指揮使鮑傑。碑言:
谘爾大理衛指揮使鮑傑,家庭飽韜略之學,鈐轄著忠勇之聲。忠肅自循,克纘前人之業;恩威丕振,深懷下士之心。況茲大理,據南雲之上遊,置此衛軍,壯四裔之重鎮。特專守備,用篤輔毗。采諸剡章,畀以所寄。尚益篤忠貞,慎固封疆之守;載敷法理,申嚴邊圉之防。
這裏對鮑傑的文武韜略進行了精煉的總結,言其“忠肅自循,克纘前人之業;恩威丕振,深懷下士之心”,充分肯定了他作為一員將領忠心耿耿、身先士卒的作風。碑中尤其突出了他在鎮守大理重鎮的過程中,“尚益篤忠貞,慎固封疆之守;載敷法理,申嚴邊圉之防”,為捍衛國家的邊防立下功績,深受憲宗的讚許。
《敕褒南京戶部四川清吏郎中楊應東碑》中,穆宗盛讚楊應東為“奉職之臣”。碑言:
爾南京戶部四川清吏司郎中楊應東,起自儒科,試宰劇邑,政聲章徹。擢任留曹,俾宗理國儲劑量邦計,爾能審均節之度,慎出納之司。擢署郎闈,允諧士望,茲以覃恩,爾得實授奉政大夫,錫之誥命。朕躬率天下以儉約,賜今年田租之半。欲以息財用,佐百姓之急。乃民不加賦而國愈告不足,朕方與司計之,臣共其憂。爾尚益展采竭忠,務生財之大道,以分朕猷念,爾亦永有譽哉。
楊應東為文官,先因“起自儒科,試宰劇邑,政聲章徹”而“擢任留曹”。後專職“國儲劑量”,實踐了“審均節之度,慎出納之司”的職守,再次得到了穆宗的擢升。其後,楊應東為穆宗出謀劃策,成功地輔助皇帝解決了“民不加賦”與國庫不足的矛盾,並提出了“務生財之大道”。楊應東作為臣子表現出的與君“共憂”和為君“竭忠”,深受皇帝賞識,穆宗對其進行敕封就是希望其美名遠揚。從《鮑傑誥命碑》、《敕褒南京戶部四川清吏郎中楊應東碑》二碑可見,二人在任職期間盡忠職守,體現了臣下對皇帝的忠心耿耿,成為“君為臣綱”的生動體現,堪稱武將文官的代表。
明代帝王對普通家庭的敕封十分注重儒家道德倫理思想的滲透。在家庭中,父親成為了皇帝敕封的重要對象。嘉靖皇帝的《楊璽誥封碑》和《敕封李玄聖旨碑》言:爾楊璽乃金吾前衛經曆司收糧經曆杲之父,積善厥躬,訓成其子;賢勞允著,榮養方隆。
爾義官李玄,乃江西道監察禦史元陽之父,孝友儉勤,本其成性,忠信願慤,足以廉頑。
從以上的碑文可以看出,楊杲之父楊璽好行善事,注重躬行,有賢德而注重培養兒子。李元陽的父親李玄則是以孝友為尚,勤儉持家,廉潔忠信。在嘉靖皇帝看來,李元陽在為官期間的卓越政績,與其父的“教子之功”和“忠孝之傳”是密不可分的。嘉靖皇帝對兩位父親的美德給予了較高的評價。
同時,“凡賢俊之生,雖本於父訓,亦資於母德,故褒封之典,與父均焉”。明代皇帝亦注重對母親的旌表。如《追贈楊禧之母碑文》言:
行在四川道監察禦史楊禧之母氏,有子能官,而不逮養泝,惟所自宜錫褒榮,茲特贈為孺人,靈其承之,永賁幽壤。
碑中對楊禧之母的培養之功進行了肯定。楊禧是雲南太和人,據《楊禧墓碑》所載:“由府學生中永樂辛卯科鄉試名乙榜,兩拜四川縣庠教諭。迨遷四川道監察禦史,薦升廣西慶遠府知府,再擢廣西布政使司左政,重沐皇恩,賜食正三品祿。曆官五十五年,並無公私過犯。執事十有五載,複蒙詔進中奉大夫正治卿布政使職事。”從這段記錄中可知,楊禧為官清正廉潔,秉公執政。在宣宗看來,楊禧為官出類拔萃與其父母的教導有著密切的關係。父親對兒子的教育,正是“固本於父”,天經地義。而楊禧之父早沒後,其母能行“婦人之大倫”,做到“克相其父”,對其母的德行尤為讚許。楊母雖然已經去世,但宣帝希望楊氏在九泉之下能夠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