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一垮著一張俊臉,做在水月亭裏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酒。眼中,滿是迷惑不解。
他不懂。
為什麼他們之間都已經親密至此了,她卻還是不肯與他一道回宮呢?她是他的人了,不是嗎?
幾天前,在雪頂的山洞裏,由於誤中許如雲的合歡散,她將自己純潔無暇的身子交給了他。隻是,他不懂的,是為什麼一切複歸平靜之後,她隻是徑自冷淡的穿好衣服,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山洞?他記得,先前的她分明是熱情如火的人兒啊。
不僅如此,就連大哥派人捎信來要他即刻回宮,她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隻是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那雲淡風清的模樣,仿佛此事與她毫不相幹,讓他挫敗的直想呻吟。
搞什麼?!
她的樣子分明就好象他隻是無聊的路人甲嘛。害得他抓狂的就想衝上去弄瞎她的眼睛,讓她無法再用那種看待陌生人的眼光來看他。
明明他有跟她解釋的啊,為什麼她還是用著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冷淡語調,一絲不苟不喚他師兄?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吼他時的嬌俏模樣。
不停的灌下幾杯香醇的美酒,任由那醺醺然的氣息彌漫了他的喉嚨。
抬頭打量會兒四周,瞬間又泄氣的垂下了頭將臉孔埋在雙掌之間,無奈的呻吟。
真是糟糕!
他似乎越來越頻繁的思念她了。
看著天上明月發出皎潔的光芒,他想起她一抬頭的嬌媚。見到微風輕拂過樹梢,他戀起她一低頭的溫柔。
完了!看來他是中了蠱~
一種名為愛情的蠱。
饒是瀟灑如他,竟也掙脫不開情網的糾葛,隻能任由那密密麻麻的情絲纏上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它們越纏越多,越纏越緊,卻束手無策。任憑它們粉碎了他的冷靜,摧毀他的神智。如今,親生經曆了,這才知道,什麼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隻是,不論他是如何的望穿秋水,那思念的身影仍是遲遲未曾出現,讓他的心緒越來越難安寧。
腦子,逐漸的變得空蕩。隻有三個字不住的回旋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閃亮。
閔紫蘿……閔紫蘿……
無數的名字糾結起來,結成了一張巨大無形的網,將他牢牢的困在其中,無所遁形。
“該死的!”他惱怒的低咒,為自己不受控製的思緒,也為那阻斷不了的相思。
“怎麼了?”一聲頗為好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天雲隨意的坐下,一手順便奪過弟弟手中的酒壺,豪氣幹雲的喝了一大口,將整壺美酒喝得涓滴不剩。
“喂!那是我的酒唉!”眼見美酒悉數進了老大的肚子,雲揚淒慘的哀號一聲,心疼的看一眼那慘遭兄長蹂躪的酒壺。
“怎麼,你有意見?”銳利的黑眸犀利的掃過胞弟,語氣中有一絲警告。
“不……不……沒意見……”雲揚囁嚅的回答,目光閃躲,不敢對上兄長如鷹般陰鷙的眼。
老大都用那麼恐怖的眼神看他了,他哪裏還敢有意見?隻怕話未出口,他人就已經被扔到狼窩裏了。他還年輕,不想英年早逝。
隻是,視線一觸及到那‘酒去壺空’的白玉酒壺時,他的心又開始淌血。
嗚嗚~
那可是他偷偷珍藏了好些年的上等女兒紅啊!這才剛開封,就沒了?他才剛嚐了個味的說。
像是很滿意他的回答,天雲晃了晃手中的空壺,旋即輕輕放下。
“想不到你還留了這麼一手。”他意尤未盡的舔舔唇。
雲揚苦笑。
“嫂子睡著了?”他問。
天雲點頭。
鬧了一個下午,若蘭早已累了。所以,事情一解決,她又馬上沉沉的睡去了。
想到那磨人的小妻子,天雲的嘴角就難以控製的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也多虧你能及時趕到。否則若兒隻怕回天乏術。”一想起下午的驚心動魄,他就心有餘悸。
碧靈丹乃是天下至毒,就連禦醫都無可奈何。倘若不是雲揚正好趕回的話,隻怕這會兒,若兒已蒙閻王爺寵召,去地府做他的媳婦去了呢。說到底,他欠了雲揚一份情。
“那也是嫂子命不該絕,我倒沒有太大的功勞。”他笑笑。
看一眼兄長略帶疲憊的俊臉,他若有所思。
老實說,今天下午他可是大開眼界。想來不止聽雨軒雞飛狗跳的,隻怕正個皇宮也都是動蕩不安吧。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見過向來冷靜自持的兄長露出過那樣驚恐的表情。
他緊緊的抱著一息尚存的嫂子,一直的呼喚,一遍又一遍。那素來波瀾不興的臉龐是全然的恐懼。害怕失去摯愛的恐懼。
那濃烈的痛苦,席卷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臨近崩潰的低沉嗓音,溫柔的叫人潸然落淚。在禦醫宣告藥石罔效的時候,他仿佛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精光內斂的雙眸,除了凝視著妻子的溫柔,再無其他,就好象天地萬物都已與之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