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練河的夜,不若其他地方的夜那般悄然無聲。玉練河的夜是人聲鼎沸的,是熱鬧非凡的,這跟它岸邊的營生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
玉練河,是有名的花河,河旁多是青樓妓院。
玉練河旁多美人。這是每一位天翎皇朝的子民所熟悉認同的。
這是一個男人愛,女人恨的煙花地。
一聲聲嬌噥軟語,道不盡紅塵醉。一陣陣酒香濃鬱,人間幾番悲涼。
胭脂香粉隨處可聞,隨著玉練河的粼粼水波,脂香浮動。
河旁,林立著多少華屋美廈,鱗次櫛比。其中,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那屋宇輝煌的‘尋芳閣’莫屬。
尋芳閣,可稱是玉練河旁規模最大的青樓。成立二十餘年,來往多為達官顯貴,也就顯得其‘尋訪閣’早已成為玉練河旁眾多青樓之首,隱隱有著鶴立雞群之勢。
它的繁榮昌盛,它的門庭若市,使得其他同行難以望其項背。儼然已是這一行的老大姐。
然而,這般的繁榮,不隻與閣內姑娘的多才善藝有著密切的關係,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應當歸功與曆任閣主的手腕靈活,心狠手辣。
奇的是,尋芳閣雖然響譽盛名,卻無人能問其出處。曾有人窮盡畢生之力,妄圖找出其來源,可結局卻是令人不忍提及。據說,那個多事之人被人大卸八塊,身首異處不在話下。那顆頭顱還高掛城門兩個月,警告著那些妄圖繼續追查的好事之人。
官府曾經對此事做過盤查,終因證據不足,撤了控訴。
世人皆是善忘的。
隻不過過了一段還算平靜的日子,就壓根忘記了那樁令人悚然的血案。依然整天流連在美人窩裏,醉生夢死。
肌膚如雪,顏如桃李,發間一支金步搖,看上去是那麼的從容優雅。
她,便是曾經令男人趨之若騖的花魁,今日的閣主——柳滿兒。現在人稱‘滿姨’。
年屆四十的她,仍是眼光四射,令人難以忽視。
人說人老色衰,這樣的論斷從來不會出現在蛀顏有術的她身上。
優雅的輕抿一口清新的雨前龍井,她將一雙丹鳳眼投注到那剛剛進來的高大人影身上。
“主人有什麼吩咐嗎?”似笑非笑的神情,格外勾人心魂。
高大的男人神色複雜的看她一眼,畢恭畢敬的垂著手,站立在一旁。
“主人有任務交給閣主。”
“是嗎?”勾人的媚眼若有似無的瞥過他,將手中的茶碗輕輕擱置在琉璃的茶幾上。柔軟的嬌軀慵懶的斜倚在溫暖的軟榻上,無限妖嬈的看著他。
“主人要閣主轉告小姐,切記不可相忘重任。”他仍是低眉垂手的恭敬樣子,不絕讓人覺得有些無趣。
柳滿兒狀似無心聽話,一手隻是不住的把玩細瓷,因它舒適的觸感而滿意的呻吟。
高大男人的氣息迅速紊亂,借著任務完成就想告退。
“還請閣主將主人的話一字不漏的傳給小姐。屬下責任已了,先行告退了。”
“急什麼。”她吃吃地笑了,模樣嬌媚無限。
“主人的事,我自然不會耽誤。我雖然愛玩,可還沒那個膽子拿自己的命來玩。”她緩步下榻,嫵媚的逼近他。
“閣主既然沒什麼吩咐了,屬下還得去稟告主人,先行告退了。”高大男人說完話後,立即落荒而逃。
為她的示好而心神不寧。
柳滿兒輕蔑的哼了一聲,這才慵懶的轉過身來,拉開軟榻後的一方帷幕,落出一個整潔的鬥室,還有一名美麗的女子。
“你都聽到了?”她還是那副嬌嗲的嗓音,並沒有因為對象的改變而改變人前的形象。
美麗的女子杏眼一睜,不可否認。
“我自然會轉告小姐。”
“很好。”
柳滿兒滿意的點頭,隨手取下手上的玉鐲,戴到女子手上。
“這是賞你的。若是能順利成事的話,主人自然另有重賞。”
窗外,天已開始變色。
大街上,一名衣著華麗,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興致衝衝的一馬當先,率先闖入了這號稱‘銷魂窟’的花柳之地,一雙大眼還不住好奇的左右打量著,後麵緊跟著三名氣喘籲籲的小廝。
“娘……那個,梁公子,您走慢點,小的們跟不上了啊。”這太拗口了。差點叫出平常慣用的稱呼,這會兒被前麵急如風的人兒一瞪,機智的改了口,心下卻在暗歎自己時運不濟,攤上這樣讓人不得省心的主子。
沒錯。
那興致衝衝正一個勁往前衝刺著的少年正是天翎後宮最讓人頭痛的家夥,以前的若妃娘娘,今日母儀天下,六宮之首,三千寵愛集於一身的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