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鍾瓶旅館(2)(2 / 3)

安德烈曾小心不在爐灰裏留下腳跡,但這是一個出口,而在那種情形下,每一個出口都需要嚴格檢查,憲兵隊長派人去拿一些麥稈來,把它塞滿壁爐,然後點著火。

火嗶嗶剝剝地燒起來,一股濃黑的煙柱沿著煙囪往上躥;但煙囪裏卻沒有像他預期的那樣有犯人掉下來。

這位憲兵雖已晉升到隊長之職,令人尊敬,但從小就與社會為敵的安德烈,卻也頂得上一名憲兵的精明。他早就料到火攻之計在所難免,所以一爬到屋頂就蜷縮在煙囪旁。

片刻過後,他感到有了得救的一線希望,因為他聽到那憲兵隊長在叫另外兩名憲兵時高聲說:“他不會在那上麵!”

安德烈悄悄抬起頭,發現那兩個憲兵非但沒有走開,反而顯得更警惕了。

現在輪到他來向四周觀望了。他的右邊是市政府,一座十六世紀的大廈。任何人都可以從樓頂的窗口望下來,仔細察看下麵屋頂上的每一個角落;而安德烈看見隨時會有一個憲兵的頭顱從那些窗口裏探出來。

要是一旦被發覺,他知道他就完了,因為屋頂上的一場追逐是不能幸免的;所以他決定下去,但不是從他上來時的煙囪下去,而是從通到另一個房間的煙囪下去。

他四麵環顧,找到一個不冒煙的煙囪,爬到那兒以後,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到那煙囪口裏了。

在這同時,市政府樓頂的一扇小窗猛烈地被推開,憲兵隊長的頭露了出來。他在那兒一動不動地停留了一會兒,像是那座建築物上的石雕裝飾品一樣,然後,就聽得一聲失望的長歎,他就不見了。

那鎮定和莊嚴得像代表法律一樣的憲兵隊長穿過人群,並不理會落到他身上來的種種詢問的目光,重新走入鍾瓶旅館。

“怎麼樣?”那兩個憲兵問。

“嗯,孩子們,”隊長說,“那逃犯一定是今天一早就逃走了。但我們將派人到通維萊爾·科特雷和諾瓦榮的森林裏去搜尋,我們就一定會將他捉拿歸案的。”

這位可敬的政府官員,用他那憲兵隊長所特有的腔調,剛剛鏗鏘有力地部署完畢,忽然聽見一聲駭人的尖叫,隨之一陣劇烈的鈴聲,回蕩在旅館的院子裏。

“啊,那是什麼聲音?”憲兵隊長喊道。

“似乎是有一位旅客等得不耐煩了,”老板說,“哪一個房間拉鈴?”

“三號。”

“快跑去看看,夥計!”

這時,喊叫和鈴聲混雜成一片。

夥計拔腿要跑。

“別跑!”憲兵隊長阻止那仆人,說,“拉鈴的那個人看來不僅僅要一個侍者,我們帶一個憲兵去。第三號房間裏住的是誰?”

“昨天晚上到的一個小夥子,是乘馬車來的,帶著他的妹妹,他要了一個雙鋪房間。”這時鈴聲第三次響起來,聽起來焦急萬分。

“跟我來,警長先生!”憲兵隊長說,“緊跟著我。”

“等一等,”老板說,“第三號房間有兩道樓梯,一道內梯,一道外梯。”

“好!”憲兵隊長說,“我負責內樓。槍裏裝好子彈了嗎?”

“裝好了,對長。”

“嗯,你們把守外梯,假如他想逃跑,就開槍打他。據急報上所說的,他一定是一個危險的犯人。”

憲兵隊長的安排在人群裏激起了一片喧嘩聲,而他就和警察局的先生在這一片喧嘩聲中走上樓梯去了。

剛才的情形是這樣的:

安德烈非常熟練地下落到煙囪三分之二的地方,那時,他的腳一滑,雖然他兩手仍舊抱住煙囪,他帶著比他所原來想到的更大的速度和聲音落到房間裏。假若那房間是空的,本來還無所謂,但不幸房間裏卻住著人。

兩個女人睡在一張床上,這下響聲把她們驚醒了。

她倆的目光直勾勾地往發出響聲的地方望去,瞧見壁爐口冒出了個男人。其中金黃頭發的那個就發出了一聲響徹整個旅館的可怕的叫聲,而另外那個棕色頭發的則撲過去死命地拉鈴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