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鍾瓶旅館(2)(1 / 3)

“好!”安德烈一麵穿衣服一麵說,“等到他離開,我就可以溜了。”

安德烈現在已穿上皮靴、打好領結,他一麵這樣說,一麵輕輕地走到窗口,第二次掀起麻紗窗簾。

第一個憲兵不但沒有走,他現在發覺第二個穿黃藍白三色製服的人站在樓梯腳下,那是他下樓唯一的柴梯,緊接著,第三個,而且還騎著馬,手裏握著火槍,像一個哨兵似的站在大門口的街上,而鍾瓶旅館又隻有這樣一個出口。

這第三個憲兵的出現肯定有特殊的原因的,因為他的前麵有一群好奇的閑蕩漢,緊緊地阻塞了旅館的進口。

“糟糕!他們找我!”這是安德烈的第一個念頭。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他焦急地向四麵觀望。

他的這個房間,跟同一層上的其他房間一樣,隻能開門通過外走廊出去,而在外走廊上是誰都看得見的。

“我完啦!”這是他的第二個念頭。

的確,一個像安德烈犯那樣罪的人,一次被捕就是等於終生的監禁、審判和處死,——而且毫不被人同情或早晚被處死。

他痙攣地把他的頭在自己的雙手裏埋了一會兒。

在那一刹那間,他幾乎嚇得發瘋。

不久,從那混亂不清的腦子裏和雜亂的思想裏閃出了一線希望,他變白的嘴唇和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微笑。

他向四麵一看,在壁爐架上看見了他所搜索的目標;那是筆、墨水和紙。

他勉強鎮定下來,把筆在墨水裏蘸了一蘸,在一張紙上寫了下麵這幾行字:

本人無錢付賬,但並非不義之徒,茲留下十倍於食宿費的這個飾針作抵押,請店主原諒我於天剛亮時就不告而別,深感愧疚!

於是他從領結上除下飾針,放在那張紙上。

這樣做好以後,他並不去把門閂插緊,卻反而把它拔了出來,甚至還讓房門虛開一點,就像他是出了房間以後忘記把它帶上似的,然後他一骨碌爬進壁爐的煙囪,就像一個做慣這類特殊體操動作的人那樣利索;他把一幅表現阿喀琉斯希臘神話中的英雄,曾喬裝成女人其納入斯庫洛斯王的王宮,與其女兒德伊達彌亞相會。藏身德伊達彌亞房中的紙板畫重新擋在壁爐跟前,還用腳尖把踩在爐灰上的腳印抹平後,開始沿彎彎曲曲的煙囪通道往上爬,這就是他猶存一線希望的唯一的逃命通道了。

與此同時,安德烈所注意到的那第一個憲兵已跟著警察局的執事官走上樓來,第二個憲兵仍守著樓梯,第三個憲兵仍守在大門口。

安德烈這次受追捕,背景是這樣的:天一亮,緊急急報發向四麵八方;各區的地方當局幾乎立刻就以最大的努力來捕捉謀殺卡德魯斯的凶手。

貢比涅,這座皇家的行宮,狩獵之城,駐防要塞,無疑官吏如雲,憲兵如麻,警察機構星羅棋布,所以,急報一到,搜捕聞風而動。鍾瓶旅館是全城一流旅館,自然首當其衝。

況且,根據市政府當夜崗哨的報告(市政府緊挨著鍾瓶旅館),他觀察到有好幾位旅客深夜前往該店下榻。

那個在早晨六點鍾下班的哨兵甚至還記得,正當他在四點零幾分上班的時候,有一個青年人和一個小孩子合騎著一匹馬到來。那個青年在打發了那孩子騎馬走以後,就去敲鍾瓶旅館的門,旅館開門讓他進去,然後又關上門。

於是疑點便落到了那個這樣夜深出門的青年人身上。

那個青年不是別人,就是安德烈。

所以,警察局的執事官和那憲兵——他是團長——便朝安德烈的房間走來。他們發覺房門半開半掩。

“噢,噢!”憲兵隊長叫道,“這隻老狐狸詭計多端,開著門就是一個壞兆頭,我寧願他把門鎖上三道鎖!”

的確,桌子上的那張小紙條和夾針證實,或者不妨說,應驗了他那句話的正確性。

我們說應驗,是因為那位憲兵隊長經驗豐富,決不肯隻見到一件證據就深信不疑。他四麵張望,翻一翻床,掀動帳幃,打開櫃門,最後,在壁爐前麵站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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