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漢民族共同心理素質的特征(3)(1 / 3)

“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劄,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製度,以立田裏,以謹勇智,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大君子者,未有不賢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勢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孔於在這裏所設計的社會政治藍圖,完全是從“天下為家”的現實階級社會的實際為基礎的,是階級社會中有正常秩序的社會政治生活,是人們經過一定的努力有可能達到的.

儒家的這種小康思想,積澱在漢民族的共同心理索質之中,演化成自給自足的小農價值觀。自古以來,漢民族人民.特別是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所追求的是安定、溫飽、平穩的生活,希望在自己的家庭生活中,能“各親其親,各子其子”“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更希望能做到“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

在小農價值觀的支使下,漢民族長期保存著重農桑、尚節儉、不好工藝、不善商賈、敦厚誠實的古樸民風。《正德蘭溪縣誌》即雲:蘭溪之民“男勤生業,鮮馳狗馬;女事紡織,不出閨門。”《嘉慶武義縣誌》亦雲:武義之民“樂田畝”,“民務農田,不為商賈、技藝,男不為廝役,女不作婢妾。”很多地方的民諺俗語也反映了這種小農的價值觀,如浙江江山縣就有“生意錢六十年(指一代),種田錢萬萬年”;“千樣味道不如鹽,千樣行業不如田”的俗諺。事實上,直到現在,一些比較僻遠的山區、邊地的漢族農民仍然抱著小康思想演化成的小農價值觀,用農民的口頭語來說,就是“吃吃做做”就成了,何必要花大力氣去發大財呢?有一段對話十分形象和深刻地表現了這種小農價值觀。一個老漁民每天釣兩小時的魚,賣掉後即可維持生活,還略有結餘,一個年青人覺得這個老漁民本事這麼大,市場上魚又緊俏,於是就去問老漁民:

“你可不可以每天多釣小時魚?”

“多釣幹什麼?”

“多釣魚可以多賣錢啊!”

“多賣錢幹什麼·”

“多賣錢可以積起來去買魚船來打魚啊!”

“多打魚幹什麼·”

“多打魚可以賣更多的錢啊!”

“賣更多的錢幹什麼?”

“賣更多的錢可以辦魚船隊!”

“辦魚船隊幹什麼·”

“辦魚船隊可以打更多更多的魚啊!”

“打更多更多的魚幹什麼·”

“可以賣更多更多的錢啊!”

“賣更多更多的錢幹什麼·”

老漁民為什麼不打算、也不想不斷發展自己的漁業呢·根本的一點是由他的小農價值觀決定的,他認為釣兩個小時的魚足以維持他的生活了。這種隻求安定、溫飽、平穩的小康思想,至今在漢民族中,特別是在農民中仍然是有一定市場的。

對儒家思想有深刻研究的李澤厚說過:

“儒家並非絕學,不是甚麼快要毀滅從而需要趕緊挽救或恢複發揚的東西。這是一種活生生的不以人們意誌為轉移的現實存在,其中包括優良的東西,也包含有很壞的東西。正因為它是文化心理的現實存在,已經浸入無意識的深層,這便不是想扔掉就能扔掉,想保存就能保存的身外之物。”

正因為此,所以:

“即使廣大農民不讀孔子的書,甚至不知孔子其人,但沉浸和積澱在他們的行為規範、觀念模式、思維方法、情感態度……等等意識和無意識底層的,主要仍是孔子和儒家的東西”。

確實,在中國900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的近12億漢族人,雖然由於方言不同,往往會造成一定的語言交流的困難,但是無論是在東北的齊齊哈爾,還是海南島的“天涯海角”;無論是東誨之濱的上海、杭州,還是黃土高原的蘭州、西寧;無論是聚居在中原大地上的漢族;還是雜居在雲貴高原的漢族;甚至台灣、香港、澳門的漢族同胞,乃至僑居海外的華人,他們的服飾、姿態、儀容;他們的笑臉、語調、表情;他們提出的問題、意見、看法、行為模式……都是那樣的相同或相似,似乎都有著那種可以會意的儒家風度、風範和風姿。是啊!在2000多年的曆史溶爐中,儒家思想的積澱已經築成了漢民族共同心理的長城。

(第二節道、佛思想在共同心理上的積澱)

漢民族的形成是“異源合流”的結果,漢民族的發展又是“異源彙流”的結果,因此,漢民族的特征呈現出多元的形態。這樣,雖然儒家思想的積澱築起了共同心理的長城,但其它各種思想,特別是道家和佛家的思想也不斷積澱於漢民族的共同心理素質之中,成為共同心理長城的組成部分。

熟悉中國思想史的人都知道,在漢民族不斷同化其他民族而發展的過程中,一方麵是儒家思想始終保持著正宗的地位,但另一方麵儒、道、佛三家思想也不斷發生相互交流的情況,如宋代儒學吸收道教的宇宙觀和佛教的哲學觀點建立了理學(又稱道學)的思想體係;唐代的司馬承楨引入了儒家的封建等級觀念和佛教的輪回報應、律宗誡條,融合南北兩派統一了道教;佛教天台宗與道教的圓通,華嚴宗與儒學的圓通,唐後期華嚴宗兼禪宗僧人密宗作《華嚴原人倫》就承認釋迦、孔子、老子都是至聖,凡此等等,諸多關於中國哲學史或中國思想史的著作都有詳細的論述,本書在此不贅,而專就道、佛二家思想在漢民族共同心理素質上的積澱作些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