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始終不愛穿皇袍,一年四季均是穿著邊軍軍士的打底灰衣。
夜已經很深,隨著他的到來,蟈蟈的響聲漸漸斂去,寒風也緩緩退出了秋衣巷,一切都變得平和而安靜。
他踩在脆弱的枯葉上,看著周圍的民房,和腳下的石路,心想是不是該叫工部來修繕修繕這裏了。
兩邊的房子中都早已熄了燈火,除了夜空裏繁星灑下的光輝,一切都如此灰暗無光,但倘若此時有人站在新帝身前,看著他的雙眼的話,會發現他的瞳孔發著金黃色的光芒,在夜裏看上去就像兩顆星辰。
新帝依舊在不急不緩地走著,就快走到巷子盡頭時,他右手邊不遠處的一個平房裏亮起了燈火。
燈火幽幽,而新帝瞳孔中的星辰卻熄滅了,因為那平房裏的燈火給了他指引。
他粗獷的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隨後朝著那幽幽燈火走去。
吱的一聲響,木門與門樞之間發出輕微的摩擦,燈火從裏麵透了出來,但馬上被新帝的身影給擋住了,沒有一絲光線穿過他折射出去。
同時從屋裏走出來的是一位稚氣的少女,她穿著罕見的白色祭服,素雅清秀,,長發垂肩而落,發尾由一根白色的發帶結了起來,給人以幹淨無瑕之感,。
新帝看見了少女,神情更加柔和。
少女抬起了頭,那不沾一點人間煙火的素顏定會讓那些去過落雨巷見過左娘的人頓感糾結,因為趙姬之名無法花落。
少女素顏朝天,看了看星空,再盯著新帝,說道:“父親,您來晚了。”
少女的聲音也很幹淨無瑕,而話音一落,巷子裏的蟈蟈的聲音全部收斂了,似乎它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聲音是如此難聽。
新帝笑了笑,用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少女的黑發,少女感受著大手傳過來的溫度,稍微有些迷戀,輕輕用頭頂了頂手掌。
“今日朝裏事多,寡人可是硬生生抽出了時間過來了。”
新帝抱起少女,走進了裏屋,木門無風而動,哢的一聲合上,燈火驟斂,那巷子裏的蟈蟈再次聒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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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雍容的婦人正在收拾著碗筷,而剛才那少女則是把剩下的酒封好,抬回到了床底下,然後去泡了杯熱茶,遞給正坐在床上的新帝。
新帝呼出一口酒氣,熏得少女眉頭輕蹙,他開朗一笑,而後接過茶一口飲盡。
那婦人自灶房裏走了出來,看見剛才的畫麵,她會心一笑。
雖穿著最普通的麻衣,但也掩不了那風華貴氣,若是前幾日使秦的中山國老國使見到此人,必會激動得痛哭流涕,因為她是中山國先皇的妹妹,現今國主的姑姑----榆樓郡主。
傳聞榆樓郡主十六歲那年隨一老婦離去,不知所蹤,中山國的先皇也不許朝廷再討論此事,漸漸的這名郡主也就被認為早已離世而雲遊星海了。
“近來可好?”新帝拉過榆樓郡主的手,讓她坐在床邊。
“柴米油鹽都很足,哪有什麼不好。”榆樓郡主溫柔地給他揉著肩膀,笑道。
新帝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沉吟一會兒,才道:“過幾日就是那會盟之日了。”
榆樓郡主和那少女聞言,都抬起頭看著他。這次破軍入世,星門比上次的巨門要少得多,而大秦這次奪得的星門竟然要比上次還多,其他諸侯國哪還坐得住?
秦國很強,奪的星門自然多,再讓更多的秦人進入破軍尋覓機緣,未來的秦國依舊會更強。這就像死循環,而他國和異族自然要打破這循環。
於是就有了這次的會盟,或賣或贈,大秦若是想安分幾年,抹去暴君遺留下來的傷口,自然要做出一部分妥協。
新帝睜開了眼睛,看著少女,笑道:“如今修煉幾何?”
少女眨了眨明亮的眼睛,答道:“大概三境中。”
新帝聽了,甚是開心,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這夜裏顯得很大聲,但這巷子裏卻是沒人喝止。
少女拉住新帝的衣角道:“父親,我想和你一起去祁山。”
笑聲戛然而止,新帝的神色嚴肅起來。
少女繼續說道:“您之前不是說那燕雲宗密地顯現了痕跡嗎,我想去看看。”
新帝未答,而是轉頭看了眼榆樓郡主。
榆樓郡主白了他一眼,道:“難道你能讓女兒呆在洛陽一輩子?可別忘了她可是承了我門的衣缽的。”
新帝聽到這裏,神情更加凝重,沉吟良久,終是歎了口氣,道:“且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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