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團的氣候和椏尉大致相同,但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相對的光照長濕度大,聽說高團的中央都市上都,便是臨海而建,商業政治都很發達。因此椏尉如今已經步入冬季,可這高團還是風和日麗的,絲毫嗅不到半點寒意。如此一來,這麼一場折騰下來,齊乖已經是汗流浹背氣喘籲籲的。
杜博棠看著那賴在他身上休息的人,橫過去一眼。“起來!”齊乖長得高頭大馬,身體又結實,所以重量不輕,但對杜博棠而言卻是小菜一碟,但他不喜歡這種姿勢。動作迅速的一把將齊乖推翻在地,他坐起身來,看著那兀自閉眼喘息的人,拿過手帕胡亂在他油亮亮的臉上抹著。
齊乖睜開眼,那雙眼睛亮得有如天上星子,熠熠生著輝。“糖糖……”
“渴了麼?”見他流那麼多汗,杜博棠如是問道。
“乖乖想回去。”
杜博棠一把丟開手帕,狠狠撂下一句:“真是學不乖的傻子!”說著坐到窗邊,看著外頭的景色,再不理人。
車廂裏充斥著齊乖悲哀的低鳴,嗚嗚咽咽,好不傷心。
約莫又過了十來天,一行人終於抵達上都。這上都通的向來是海上貿易,防衛中心也都在那裏,對於陸上倒見薄弱了,城門口壓根沒有守衛。進了城後,尚筧按照主子的吩咐,去了傍海的行宮,尚迦則被杜博棠打發進宮彙報情況,至於該拿什麼理由搪塞,任性的高團太子隻涼涼的讓他自己想,且務必想個完美點的解釋,可憐的侍衛趕了那麼多天的路,別說洗澡吃飯了,連歇歇腳都是奢侈,就又急吼吼去了皇宮。
安頓下來後,齊乖便說要洗澡,正當他泡在浴池裏搓著手臂上囤積多日的灰麵條時,杜博棠自外頭進來了。這段時間以來,這位太子殿下對齊乖的態度,忽好忽壞忽冷忽熱的,每每想到什麼就陡然改變態度,很讓齊乖摸不著頭腦。
脫下褻衣就這麼丟在地上,杜博棠下了水。看齊乖賣力的用手指把身上的老垢揉下來,他挑著眉說道:“你這樣弄不啻弄到何年何月的,過來,我替你一塊弄。”
齊乖猶豫片刻,在瞥見杜博棠那陰沉下來的臉色後,淌著水靠過去。
杜博棠在那精壯結實的腹部擰了一把,聽到齊乖吃痛的低呼,笑了起來。“你今年幾歲了?”光看人,他能清楚這人在弱冠和而立之間,具體的便猜測不到了。在那光滑細膩仿佛有吸力的皮膚上慢慢遊走,杜博棠等著答案。
“二十四。”齊乖回答,然後羞惱的發現,自己下麵的小雞雞被把一抓住。“糖糖!”他驚呼。
“叫什麼叫!都是男人怕什麼!”丟下一句堵住齊乖的嘴,杜博棠望著水下自己跨下的玩意,再感受手心裏的那一個,心裏有些些不服,但也沒怎麼計較。他今年才及束發,發展空間非常大,總有一天會長得比手裏這根要大!腦中驀的回憶起曾經見過的瀧王爺和梁少主的,麵容便又沉了下來。那兩個男人,真是怪物!
“糖糖,乖乖很難過,快放開!”齊乖扭捏的細聲說道,因一種微妙的陌生的感覺從腳底冒上而無措中。
杜博棠任由齊乖的腳亂蹬,動來動去的,他那手也握著自己的臂膀,想將那包裹住他□□的手掌推開來。壞心眼的彎起嘴角,杜博棠收緊手,馬上看見那具身體巨顫起來,腳下一個踢蹬,這麼下子一踉蹌,齊乖整個人朝後跌去。杜博棠不查,忘了自己的手還抓著人家的命根子,直到體會到那拉扯的勁道,才猛然記起該鬆手,卻是為時已晚。
齊乖早感覺那脆弱的疼痛洶湧的刺激他的感官,想哭,卻因為整具身體都浸在水裏而嗆到了,屁股因為跌倒的關係重重磕在硬實的池底,登時兩股巨痛同時侵蝕著他,倒吸一口氣的後果是吸進了大量的水,就這麼眼前一黑,難過瞬間消失,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杜博棠嚇的連忙將人從水裏撈上來,平放到地上,正想出去喊尚迦進來看看,卻在思及這個懂醫術的侍衛被自己遣到宮裏頭去了,懊惱的低咒一聲,回到齊乖身邊,見他緊緊閉著眼睛,心下大急,也忘了自己會武至少懂點常識,當下用手臂夾住齊乖的大腿將他倒提起來,分腿站立,前後搖晃他的身體想將進入他體內的水給抖出來。
齊乖醒了,卻是因為一股子血流猛的衝回腦袋,乍然醒來的,然後就劇烈咳嗽著,因鼻子裏熱辣的酸痛而皺起臉來。
杜博棠麵露喜色,小心翼翼的將齊乖放回去後,蹲在他身邊替他捋著胸口,偶爾見他咳出水來,便輕輕替他拭去。
齊乖撐開眼皮,氤氳的水霧下,隻朦朦朧朧的看見一個人影,下意識的囁嚅道:“隆隆……冬冬……”
杜博棠手一頓,鬱結之氣再次湧上心頭,很想拂袖而去,愣是生生吞咽了口唾液,把那股子憋氣也給壓下,這才繼續替齊乖順氣。
尚迦回來的時候,說皇帝要他兒子親自進宮,主要是見見麵。臨走前,杜博棠告訴尚迦,齊乖剛才洗澡時淹水,讓他看看有沒有事,這才安心離開。
看著那睡在床上,似乎在做什麼噩夢而搖頭晃腦的人,尚迦重重歎息。不正常了!瀧王爺和那閻羅殿少主不正常他們管不著,可他們的主子不正常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齊乖都是睡在行駛中的馬車上,加上感覺空虛,睡得不好,這會兒借助昏迷,沾著那軟軟的床鋪就睡了個昏天暗地。
杜博棠回來後,看見的就是齊乖那平靜的睡臉。終於露出一絲柔和的笑,他脫衣上床,把齊乖摟進自己懷裏。雖然說這一路上都是齊乖摟著他睡,但每次到後來,都會變成他摟著齊乖睡,這個比他高比他大的男人,這個傻乎乎的男人,他對他,已經理不清了!
第二天天泛魚肚白之際,一輛飛速奔馳的馬車進了上都。在小主人的授意下,尚筧之後一直在城門附近觀察監視著,用杜博棠的話來講,瀧王爺他們,要不了兩天,一定會進上都。這回是兩天都沒用到,隻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雙方前腳後腳,相繼抵達。確認那兩個坐在車前的男子的身份後,尚筧回了行宮。
杜博棠雖然是睡著的,但他有感覺,習武的人感官通常要靈敏於常人數倍甚至數十倍。而且他的侍衛並不刻意隱藏自身氣息,反倒讓其擴散輻射開來,使得他不能忽視。
“什麼事,老清早的,不去看著城門怎麼回來了!”每個人都擁有獨特的氣息,杜博棠知道,這是他派去看守城門入口的尚筧。
“殿下,瀧王爺他們剛才抵達上都。”
這麼快!杜博棠心下一凜,蹙緊眉尖。“確定是他們?”
“是!瀧王爺和閻羅殿少主二人,邊幅不修風塵仆仆,根據對馬匹的觀察來看,兩人應該是一路輪流趕車,隻作少許停頓休息,他們駕的是馬車,車裏有人,兩個,屬下還不曾查出是何許人。”
“他們打算問父皇討人麼?哼,隨他們鬧去。”杜博棠早和他父皇說過了,對任何人尤其是特意來詢問關於他下落的人,對這些人不得透露他已經回來的消息,就讓那些家夥,學那無頭蒼蠅,在這上都裏亂躥亂闖吧。
杜博棠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這行宮很隱蔽,而且外人不知道皇家在皇城範圍裏還有行宮,他去皇宮的時候也沒人瞧見,知道他回來的就隻有父皇和他的貼身內侍,他便不怕他們泄露消息,所以,杜博棠以為,那瀧王爺等,會在這地方兜上許久,哪怕是用地毯式搜查,也夠這邊轉移陣地的,所以兩方人馬是決計碰不到一塊兒去的,可他偏偏漏算了一點,尚迦的同情心,和他的理性。
尚迦並不想要背叛他的主子,但他更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所以他隻是故意露了個蹤影,無意的讓在城裏尋訪的梁軹冬看到,並且讓他們知道了行宮的所在,僅此而已。
如今這局麵,便是高團太子坐在行宮正廳的主位上,鐵青著麵色睥睨來人。他對麵的廳中央,有四個人,正是瀧王和梁少主,以及一對陌生男女,而尚迦,卻才自動請罪,此時正跪在他的小主人跟前,娓娓闡述著種種利害關係。
“替我著想?”對於尚迦的理由,杜博棠嗤之以鼻,“倒是冠冕堂皇的,本宮的事什麼時候容你置喙的?”冷冷笑著,他此刻憤怒到極點,為了心腹的背叛,為了可能要麵對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