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沈先生給程文喻的課業安排,上午是文化政治課,下午是興趣班。程遙逃了一上午,等到下午興趣班開始的時候,程遙也被程文喻拉著進了書房。第一天教的是圍棋,程文喻還能跟著先生下了幾個回合,程遙卻是一點都不懂的。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說:“不如我教你們下五子棋吧。”
大家別以為五子棋很簡單,大家也別瞧不起五子棋。程遙念書的時候,班裏很流行下五子棋,他為了打遍天下無敵手,很是鑽研了不少戰術。這規則簡單的下棋方式背後也是有大智慧的。下了幾個回合之後,連沈先生都忍不住點頭稱讚,說:“這倒是也有一番趣味。”
不過,稱讚歸稱讚,在課業上。沈先生是不許程遙這麼糊弄過去的。他還是要繼續教他們下黑白棋。如何落子,如何布局,如何取巧,如何製敵……棋局如人生,沈先生要教他們的,不僅僅是下棋而已。
隻是,沈先生雖然教得用心,但別指望程遙這種理科腦子能想得那麼深入。對程遙來說,下棋不就是為了贏麼,經過不斷調整自己的戰術,總有一天他會用科學的方式贏回來的!於是,在沈先生眼中,程遙這個人棋風多變,布局奇詭,多少能稱之為是鬼才了。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農家人的晚飯多用得比較早,畢竟一般人家裏晚上都是不點燈的,因此,他們要趕著太陽下山之前吃完飯洗完澡且都收拾完畢,這樣一來,天黑了就正好能脫衣服睡覺。吃過晚飯之後,沈先生表示自己要出門走走。
程遙立刻說道:“文喻,你領著先生在村子裏多走走,正好就當消食了。你今日一天都不曾出門,雖說在課業上用功的應該的,可也小心著別在屋子裏把自己給悶壞了。”
程文喻看了程遙一眼,又看向沈先生。
沈先生招手把程文喻喚到跟前,說:“你表兄說得不錯,這村子裏我尚不熟悉,你便領我隨便轉轉吧。”
傍晚的村莊是很熱鬧的。這時候天還沒有大冷,因為院子裏比屋子裏亮堂,所以很多人家裏都把飯桌搬到了院子裏,一家人就守在院子裏吃飯。瞧著程二領著那個當官的老爺在小路上走,大家眼中都有些好奇,但卻沒有人敢湊近了細瞧。
“那就是大榕樹了,榕樹後麵是程氏祠堂,白天的時候,這裏總是坐著很多人,十分熱鬧。村子裏除了程姓,楊姓和餘姓也都是大姓,他們的祠堂建在下村。下村要比我們上村大很多,人也多。下村的村中間有一塊空地,平常會有挑貨郎挑了東西在那裏賣。”程文喻一邊領著沈先生到處走著,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介紹說。
“那是我哥哥家。”程文喻又遠遠指著程阿大的屋子說。
沈先生眯著眼瞧了一會兒,說:“這房子也是新造的沒幾年吧?”
程文喻笑了笑:“其實有幾年了……那是我爹娘造了給哥哥娶媳婦用的,隻是我爹娘沒福氣,都沒喝上媳婦茶就去了。我哥因為守孝耽誤了幾年,我便叫他重新把屋子拾掇了一下。”
程老爹和程阿娘是在那屋子的主屋裏過世的。上頭沒了長輩,等程阿大要娶媳婦了時,他們小夫妻就可以住進主屋裏了。隻是,屋子新建了之後沒多久就在主屋裏連辦了兩場喪事,這裏麵真說起來多多少少有些不吉利——其實如果是眾人住了好多年的舊屋裏要辦喪事,那就沒這麼多避諱了,但新屋子人氣還不足時立刻就辦喪事,用老人家的話來說是容易出事的——雖然程阿大是隔了幾年之後再辦喜事的,但還是把房子重新拾掇一下比較好,否則親家心裏會有些許意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