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王熙鳳柳眉倒豎,平兒不得不收住話頭。
與此同時。
賈母院的正中三間上房處。
“打聽的怎麼樣了!?”
“無緣無故,怎麼會跟忠順王府的人鬧衝突。”
賈母到底是久經風雨的當家主母,自能穩住心態。
她看向旁邊的鴛鴦微微點頭。
而鴛鴦輕點一下,在外麵喊了一聲,便有位老婆子進到跟前。
“回老太太的話,外頭爺們兒說是,閑哥兒跟他們起了口角之爭。”
“哼!”賈母冷哼一聲,不由自嘲:“你們隻當我是老了,瞎了,不中用了,好糊弄的不成?”
“閑哥兒素日裏安安分分,罵兩句都不還嘴,怎會跟那些個東西爭口角?”
“你們不說我也猜到是誰惹的麻煩。”賈母一雙犀利的眼睛定在渾身不自在的邢夫人臉上。
心虛的邢氏眼神閃躲不敢與賈母對視,她心裏可是清楚賈赦的事兒。
賈母雖不待見長子,畢竟是親兒子,也不想看到賈赦出事,隻能把鍋往雲閑那丟。
反正雲家都死絕了,一個白丁身份的雲閑翻不起浪花,推出去擋一擋怒火,再合適不過。
住在賈家,吃在賈家,總要替賈家做點事情。
她無奈歎息一聲,吩咐道:“閑哥兒到底年輕莽撞,但他打了人是繞不過去的事實,一家子親戚,總不能不管不顧。”
“照我的話說給二位老爺聽,王府若是要人,就讓他們親自帶閑哥兒去賠禮,王爺他不是小氣之人。”
“不看僧麵看佛麵,太上皇還健在,忠順王到底要給皇爺舊臣之後點顏麵,不會打殺了閑哥兒。”
“沒個省心的!”說罷賈母用力把拐杖杵在地麵發出聲響,環視一圈兒孫。
最終把目光鎖定在膝下左右的寶玉和黛玉身上,這才慈祥些。
“我不管你們怎麼折騰,賠錢也好,磕頭也罷,別連累我的兩個玉兒!”
賈母抬手摸了摸寶玉和黛玉的頭,眼睛微紅。
“一個身子骨弱禁不起嚇,一個又為她妹妹而活。都是不省心的小祖宗。”
賈寶玉順著老太太的手蹭了蹭,又衝林妹妹皺鼻,吐舌扮鬼臉。
至於家裏出事兒,有老太太和老爺頂著,哪裏需要他和林妹妹操心。
這事兒雖然關於閑二哥 ……賈寶玉有些於心不忍,下意識想保護美好的東西。
寶玉心想,閑二哥雖是生得俊美無比,讓他忍不住想親近,但他住在大老爺那邊,且是不愛說話的悶葫蘆,無趣的很。
罷了,他若真挨打受苦,自己大不了送些珍貴的藥過去看望。
林黛玉白了寶玉一眼,咳嗽幾聲,見寶玉仍然神遊天外,也覺無趣,便伏在賈母懷裏,七竅玲瓏心不禁好奇想:
“府裏給薛姨媽辦生日宴時,曾見過雲家二哥哥,那麼羸弱的哥哥如何把地痞打倒的?”
王夫人見兩兄妹擠眉弄眼,略微撇嘴,翻白眼,心裏很不是滋味。
以前寶玉和黛玉年幼也罷了,如今都長大了,自己的外甥女兒寶釵也在府裏。
母親怎麼還不把黛玉和寶玉分開。
兩表兄妹就住在這邊,隻隔著一間屋子而已,對於未出閣的姑娘來講,極其不合規矩禮數。
黛玉那丫頭這兩年都把寶玉給帶累壞了!
自己的寶貝兒子在林丫頭麵前跟奴才似的卑微!
對於王夫人和賈政的多次提醒,老太太總能找到理由搪塞過去。
什麼離自己近,有個風吹草動她好知道,也方便照顧。
實則明眼人都知道。
賈母這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起門愛誰管誰,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姑娘全給自己孫子的心思。
更何況那是老太太親閨女的孩子,也就更不舍得便宜給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