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大院。
直忙到夕陽西下,王熙鳳才得了片刻閑暇。
她慵懶地展開兩條豐腴而不肥的手臂,環在皓腕上的金鐲子順勢滑了一截。
鳳姐忙了一整天,早已周身汗膩,便叫平兒準備要換的衣裳,柳眉一豎問道:
“閑哥兒闖禍,大老爺怎麼把你二爺叫過去受罪。”
“這事兒我也管不著,你且注意些,若大老爺動真,立即去叫老祖宗!”
說罷,鳳姐兒掩嘴打了個困意:“我這會子乏得緊,先躺會兒,你快去弄了湯水來給我泡泡身子。”
旋即她將橫嶺側峰的身子頃刻在鬆軟的榻上。
那一截賽雪脖子橫在微敞的領口,有汗珠順著滑進去。
貼著皮肉慢慢兒滾動,帶點黏,帶點熱。
王熙鳳蹬掉繡有蘭花的鞋子,隨意扯掉白色羅襪,末了是兩隻晶瑩如玉的粉肉足兒,隱隱透出肌膚底下的淡淡青脈來。
彎如新月,腳弓美得勾人心弦,比綺霞更勝三分,十根春蔥似的玉趾整齊纖致,時不時俏皮晃動。
饒是習慣了的平兒見王熙鳳這等風貌,此時也不禁自慚形穢。
自家璉二爺身在福中不知福。
家裏擺著如花似玉,恍若神妃仙子的老婆不要,偏偏要去外麵尋那些個庸脂俗粉的娼婦粉頭。
但賈璉終究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名義上的丈夫。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胡亂想了一通後,平兒忙出去喚了彩哥、彩明到隔壁耳室備了香湯,幫鳳姐解釵卸妝,又去衣櫃取她睡覺要穿的衣裳。
看平兒在櫃前拿衣裳,鳳姐說這件不好那件不要。
終挑了一套薄如蟬翅的小衣,又揀了一隻極顏色鮮明的玫色內兜方才作罷。
須臾。
鳳姐歪在澡盆裏,又說周身酸痛,叫平兒過來捶肩頭,適意地眯了雙眼,朦朧間不由想起雲閑的事兒。
“大老爺能瞞得了府裏,可瞞不住我,賈府有眼線盯著,難道我就沒王家眼線在外麵安排?”
“真真是了不得!三萬兩!”
“他借誰的利錢不行,偏要找吃人不吐骨頭的忠順王。”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閑哥兒更了不得,把忠順王的人給打了,咱們榮國府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死了。”
平兒聽懂了王熙鳳的雙關,笑道:“閑哥兒自小命硬,他一個毛頭小子,忠順王爺未必把他放在眼裏,
何況還有奶奶家幫襯,不至於跟王府撕破臉。”
王熙鳳將鵝蛋臉兒微微一揚,得意炫耀道:
“到時候沒準還要我叔叔出場替榮國府去王府走一趟呢。誰讓我叔叔受到重用,都指望他在朝廷站穩腳跟。”
“也是,憑閑哥兒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雜毛,忠順王怎麼會在意。”
說到這裏,鳳姐眼裏閃過一絲譏笑,那雲閑時常直勾勾盯著她看,當真是沒規矩。
她璉二奶奶可是他正兒八經的表嫂,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亂瞧的嗎?
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是什麼身份!
不過。
閑哥兒生得倒是俊美,和璉二爺不分伯仲,可見的賈璉他娘年輕時,是如何的貌美。
能把俊俏公子迷的神魂顛倒,足以說明她王熙鳳,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平兒暗暗搖頭。
當年雲家若是沒有出事,閑哥兒豈會上不得台麵?
比今後會繼承爵位的璉二爺還金貴。
璉二爺承爵時,已從一等將軍降為三等,而雲家有三代不降爵的恩寵。
到閑哥兒頭上那是實實在在的侯爵。
說起來也是可憐的緊。
投奔唯一的姑父,卻被貪心的大老爺忽悠。
平兒不由感歎道:“閑哥兒挺聰明,若有個好出路,沒準能重振雲家。”
說到半截,王熙鳳一眼掃來,柳眉微蹙:“你無緣無故對他發善心,莫不是瞧上那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