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花無涯不曾見過,說是少年,也僅僅是因為他長了一張娃娃臉,就算不說不笑,一雙大大的眼眸閃動著清澈晶亮的光芒,讓人感覺很可愛。
這也是花無涯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的原因,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少年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一雙眸子冷冷,整個人無形之中泛起了濃濃的煞氣,這時候少年給花無涯的感覺如墜冰窟。
“幾天前,你的人帶了一個昏迷中的女人出來,那時女人穿了一件淡粉的羅裙,腳上是淡紫色的繡花鞋。這女人現在在哪裏?為什麼他們進了你的房間,便再沒有出門?”少年冷冷的開口,無形中釋放的冰冷氣息,讓花無涯的心墜落穀底。
淡粉羅裙,淡紫繡花鞋,這些正是當時舒葉的裝扮。想不到,自己人的一舉一動都明晃晃的暴露在人家的眼皮底下。
究竟這人是誰,怎麼會如此的厲害。
一瞬間,花無涯想到了風家,也隻有風家的人,才會有這麼厲害的本事。
難道這個少年就是風家的家主?
花無涯壓下心底的疑問,微勾唇角,浮出一抹邪魅至極的笑意。他的身子輕柔的飄移到少年的身邊。
“這是哪家的少爺,還真是個俊美的可人。怎麼你對本公子的事如此了解,難不成,你是看上了本公子?”花無涯伸出手指,用指背滑過少年的臉頰,吐氣如蘭,帶著萬種風情妖媚至極的倚向少年的懷中。
少年皺眉,身子微閃躲開了花無涯的懷抱,花無涯的重心已經倚了過來。不想少年會忽然抽身而退,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討厭,差點摔到了人家,開個玩笑麼,幹嘛那麼認真。你們說的的確有這麼回事,不過那人可不是你們要找的舒葉。是本公子看上的一個小倌。”說道這裏,花無涯伸出有些猩紅的舌尖,在唇上輕柔的舔過,對著少年狂拋媚眼,那副勾引的魅惑神情讓少年一陣的惡寒。
“看不出來,花當家的,還有這種嗜好!”甘澈在一邊都看不過去了。
花無涯輕笑,扭了頭對甘澈飽含怨怪嬌嗔的一瞟:“王爺從來都不曾睜眼看過我一眼,怎麼可能知道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說道這裏,人家暗戀了王爺您好多年的,尤其是幾年前,王爺得勝歸來那副微風凜凜的樣子,至今還在人家的腦子裏徘徊不去呢!”
花無涯今天也豁出去了,說話的聲音盡量的綿軟,嬌嗔,即便是長期和花無涯相處的甘澈都快要受不了吐出來了。更加不用說那少年。
“花公子,你不用這樣故意轉開我們的注意力,本少爺很奇怪,您的舌頭怎麼看上去有些不自然。而且似乎還滲著血絲呢!”少年似笑非笑的問。
花無涯心底一驚,他的舌頭根本沒好,勉強傷口有些愈合結痂,但也是表麵,方才他故意用功力壓製傷勢,盡量不讓舌頭影響他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就是害怕被甘澈覺察出來。
畢竟整個花樓沒人能把他的舌頭弄成這個樣子,除非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囂張到極點的野貓:舒葉。
花無涯不想讓甘澈懷疑,卻還是不小心弄裂了傷口,血絲滲了出來,倒是被少年發現了。
“還說呢,還不都是那天的小倌性子野調教的時候被咬傷了。”花無涯真的豁出去了,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都很厭惡玩小倌的人。希望能讓他們忍不下去,而厭惡的離開。
果然,他這一招見了效。
“最好這是和你沒有關係,本王現在就去找風家的人買消息,如果舒葉當真是被你們弄了來,花無涯,本王會讓你明白後果的。”甘澈厭惡的瞟了他一眼,轉頭帶著少年離開了。
兩人出了花樓,甘澈糾結著眉頭問少年:“這事,你準備怎麼做?”
少年轉頭看了一眼花樓,冷哼了一聲低語道:“如果我沒猜錯,舒葉一定在花樓,肯定是花無涯給藏了起來,可惜我暗衛的人不能如風家那樣。
之前我也派人去問了風家的人,冬歌說,他也在尋找舒葉,在花樓是肯定了,隻是,花樓的密道太隱秘,而且四通八達,如果我們大舉派人圍剿,就怕他們會帶人從別的洞口出去。”
甘澈凝眉,他很清楚花無涯最大的依仗便是那些四通八達的密道。這點就連他都不能不佩服。
“我再派人去別處尋找看看,實在不行,我晚上夜探花樓,看看究竟能不能找到那密道。
不過我實在想不明白,花無涯為什麼對舒葉那麼在意,按理說,他那個性子的人,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得罪那麼多的勢力。”這也是之前甘澈沒有真的防範花無涯的原因。
“我的人打探到,蠻荒王子似乎最近惦記著當初在皇宮裏跳了異域舞蹈的女人。”少年,也就是皇上軒轅拓冷冷的說。
甘澈啞然,如果是這樣,一切都能說通了,花無涯八成是要把舒葉給蠻荒王子,一想到心愛的女人,就要被那個蠻荒的王子蹂躪傷害。
甘澈忽然感覺身體裏的血液都要爆炸了,他有種要瘋狂,要殺人的衝動。
軒轅拓瞟了一眼甘澈,輕描淡寫的甩了一句:“今晚準備行動,不行就夜探花樓,實在不行,朕會派人封了花樓。”
今天這次來,原本就是為了打草驚蛇的。
兩天前,舒葉失蹤後,甘澈便進宮去找皇上,他以為是皇上暗中派人救走了舒葉。
可兩人見了麵,軒轅拓很肯定的說,這是沒有的事,而且當時他是那麼想的,可惜失敗了,這才想到要放棄皇位。
“你以為,你的休書對我而言就那麼重要麼?朕想要的女人從來都是她。”再結合了之前關於立皇後的時候,先皇的遺旨。甘澈什麼都明白了。
怨怪父皇的偏心,也無奈與眼前的形勢,舒葉是他的女人,他不會讓給任何人的。
兩人倒也明白眼前的形勢,沒有互相指責,而是共同合作,利用一切力量尋找舒葉。
找到了人,才能談其他的。
之後經過兩天的調查和尋找,好多條線索都指向了花樓。
可惜,他們安排在花樓的人,都說找不到。
甘澈無奈隻能去找冬歌,他知道冬歌是愛著舒葉,如果不是情況實在不允許了,他是絕對不會去尋找冬歌的。
意外的是,他沒有見到冬歌,據說冬歌被長老們留在了家族。暫時出不來。
甘澈隻能用作交易的形勢和風家買消息。
這樣他們得到了舒葉被送進了花樓密道的確切消息,至於怎麼進去,便不得而知了。
甘澈和軒轅拓商量了好半天,最後決定打草驚蛇。
隻要他們驚動了花無涯,那家夥一定不放心舒葉留在花樓,他隻要把人轉移,他們便可以順藤摸瓜的找到舒葉。
也因此,有了上麵的一段。
甘澈和軒轅拓布置好了一切,就等著晚上花無涯怎麼行動了。
這邊再說花無涯。
好不容易惡心走了甘澈和軒轅拓以後,心情卻極度的糟糕。
舒葉現在的情況不是太好,上次被他夾怒的一掌打下去。幾乎擊碎了肋骨,五髒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如果沒有好的郎中,在沒有好藥給她醫治,等待她的就隻有死亡。
花無涯為此煩躁的不行。
理智上來說,他希望她能就此死掉,死了就一了百了,屍體再一處理,即便是風家的人,也找不到她。
這樣他也不會惹禍上身了。
偏偏,他的內心深處又不願意這樣做,一想到舒葉會死去,那雙倔強的眸子再沒有了光彩,他便會煩躁的不行,心裏也空落落的難受。
糾結了好一會,花無涯決定先不去看舒葉。他得好好想想,究竟要怎麼做才行。
眼看著到了晚餐的時候,花無涯沒精打采的命人上了晚餐。
他已經有日子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飯了,原因無它,他的舌頭受傷,吃啥都是障礙,隻能讓廚房變著花樣的做些清粥。呼嚕嚕的喝下去算完事。
也因為這個,他對舒葉更加恨的咬牙切齒。這輩子他還沒受過這樣的罪呢!
不到一刻鍾,晚餐上來了,花無涯捏著鼻子喝了一些清粥,吃了點輕淡綿軟的涼拌豆腐,勉強囫圇了肚子,連忙叫人收拾了下去。
這些東西就算擺在那裏,他都會感覺心煩。
吃了晚餐,又讓人給舌頭上了點藥,感覺到傷口處地沁涼,花無涯舒服了好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夜幕漸漸籠罩了整個都城,花樓裏依舊燃起了油燈,開始一天的營業時間。
人來人往,嬌笑魅香中,花樓的姑娘們一個個使出了渾身的解數,隻為能從客人那裏多弄些錢財。
紅花躲在一邊的角落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一切對她而言是那麼熟悉,熟悉到了仿佛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這種熟悉就要改變了。
過去她是置身處地中的一員,但很快,她就要成為她們的主宰著,這個花樓的主母了。
紅花的眸底熱切了起來,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起身,往花無涯的房間裏行去。
晚餐的時間早就過了,之前恰恰羅曾經說過,那藥服下後,半個時辰見效,人會昏迷不醒,但昏迷多久就難說了,一般都要三四個時辰,最快的,也要一個時辰才能醒來,最慢的,可能要三五天。
時間上,紅花不在乎,這花樓,包括少主的起居都是她在負責的,前幾天少主雖然惱她,卻沒有剝奪了她的權利。
如今,不管花無涯昏迷多久,她都能守在身邊,一直到他醒來,睜開眼看到她為止。
紅花心裏很著急,表麵又不能急。就這麼慢慢悠悠,一路走了過來。
花無涯房間的門口,一個小丫鬟乖巧的守在那裏。這是紅花的心腹,是她從街上撿來的,人樣子很醜陋,心眼實誠。
紅花的這些個手下,也隻有這個小丫鬟最讓她信任了。
“小柳,少主可有什麼動靜?”紅花在房門口幾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招手喚了小柳過來。
“沒有,紅姐!”小柳乖巧的搖頭,微垂著頭,不管讓紅花看到她的臉。
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隻因她長的太醜,沒有臉麵抬起頭見人。
紅花點頭輕柔的語氣要小柳下去休息了。
小柳走後,這附近已經沒有人了。花無涯的房間原本就是偏僻,基本不會有什麼客人過來的。
紅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房門,帶著慢慢的期望走了進去。
在她的預想中,花無涯這會應該不會醒來,確切的說,現在的他應該還在昏迷的。
恰恰羅也說過,記憶和思想越是複雜的人,昏迷的時間越久。
當紅花走進屋子的時候,一幕讓她驚恐的情景出現了。
隻見花無涯的那張大床上,一躺一坐了兩個人。
躺著的是個女人,那長長的發絲垂在枕頭上。看見容貌,身子也被被子牢牢的包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