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葉對自己的這個決定很不可思議,應該說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就那麼跟著冬歌都了。
她不是沒有自保的能力,也不是沒有地方可去。
為什麼聽著冬歌那家長裏短一般的絮絮叨叨,看著他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就那麼心軟的跟著他走了。
“或許是不想看到那雙眸子裏染上悲傷和失望吧!”舒葉這樣對自己說。
其實這個決定倒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可以衣食無憂,還有冬歌每天陪著她,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前生,每天帶著弟弟四處去遊玩一般。
除了,某些人對她的敵意以外,一切都很好。
來到春城已經有三天了,舒葉一直沒有對任何說她會武功的是。冬歌也從來不會問。
在春城,風家的人,都姓蘭,包括冬歌在內,也有另外一個名字,叫蘭陵。
起初舒葉聽到有人這樣叫他的時候,還真是不習慣。
這天,舒葉清晨早早的起床,在房間裏打坐運功幾個周天後,起身想去院子裏走走。
還沒出門,冬歌便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走了進來。
“葉兒,準備一下,今天是春城的廟會,我們下午出去逛廟會。”打從回到這裏,冬歌和之前在王府的時候截然不同。
舒葉經常會看到冬歌臉上的笑容,那笑容純真而燦爛,讓舒葉總是不自覺的想到了死去的弟弟。
“廟會?有什麼好玩的?”舒葉有些懶洋洋的。
“會有雜耍什麼的,而且今天是我們軒轅皇朝一年一度的女兒節。好多女孩都會去廟上上香,請求上天能給她們一段美好的姻緣。”冬歌輕笑,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歡這一點。
舒葉挑眉,眼珠子轉了一圈:“那倒是挺好玩的,上香就算了,不過去看看雜耍也不錯。”
都說要入鄉隨俗的,來這裏邊看看這邊的人都是怎麼過節的。
“對了,女兒節是什麼意思啊?”舒葉不解的問。
冬歌溫柔的上前,給舒葉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羅裙,那模樣就像是丈夫在愛撫自己的妻子一般。
“女兒節是我們這裏的一個節日,傳說在很多年前,有個女孩叫巧兒。她很喜歡縣官家的少爺。但奈何身份懸殊而不能在一起。有一天,她到廟裏去上香,懇請上天保佑她能得到心愛男人的重視,哪怕能多看她一眼,也是心甘情願的。
想不到,她的請求真的被老天知道了,成全了他們的一段姻緣。之後的那一天,就成了女兒節。每年的這一天,那些沒有出閣的,都會去廟上上香。
而且啊,春城的廟上,聽說有個老道,算卦很準的,你要不要去試試看?”
舒葉笑笑,什麼時候,男人也相信算卦這樣的東西了。
不過去玩玩倒也無妨。
舒葉當下點頭,回屋裏去換了身衣服,又拿了一些銀兩和散碎的銀子。
雖然和冬歌在一起,用不著她花什麼錢,可她沒有那個習慣要拿別人的銀子用。
在風家的人看來,舒葉是族長帶回來的,禮遇有加,一定是未來的主母。
可舒葉自己心裏清楚,這裏不過是暫住。她還沒有決定真的嫁給冬歌。
原本打算吃了午飯再去,舒葉想要嚐嚐當地的小吃,便強烈要求去外麵吃。
“我命人給你買回來好了。”冬歌皺眉,蹲在街邊吃小吃,實在不太雅觀。
“不要,我就是想去外麵吃,到一個地方,如果不品嚐當地的小吃,就等於是白去了。也隻有那種蹲在路邊的小吃,才是最地道的。”舒葉這樣說。
最後無奈,冬歌隻能隨了她。
兩人肩並著肩,一起出了院子的大門。
今天的春城還真是熱鬧,比平時做買賣的人要多好多。
沿路都是些賣小東西的攤位。
冬歌說這條街上的麻溜很好吃。便帶著舒葉過去了。
舒葉做到街邊的板凳上,吸溜吸溜的吃了麻溜,忽然想起了前生和弟弟去吃大排檔的情節。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熱鬧啊!
冬歌也是第一次在街上吃東西,起初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發現大家都在吃自己的,慢慢的,倒也不太在意了。
正吃著,遠處的街口想起了吵嚷的聲音。
“快抓住他,他丟了我的錢袋。”一道尖利的女聲在人群中炸響。接著便遠遠的瞧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朝著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舒葉皺眉,她現在的視力很好,遠遠的瞧見那小孩子似乎是個女孩,雖然身上髒兮兮的,而且臉色抹得漆黑。
那孩子很快跑到了舒葉的身邊,舒葉瞧準了機會一伸腳,把那女孩絆倒了。
女孩爬起來剛要走,身後的女人已經追了上來,一腳踹倒了那孩子的屁股上。
“我讓你跑,讓你跑,你個死孩子,還敢搶老娘的東西,我今兒打死你!”後麵追上來的女人狠呆呆的踩著孩子,接著一屁股坐在女孩的屁股上,劈頭蓋臉的招呼起來。
女孩在下麵一邊挨打一邊罵:“你個老刁婆子,這錢是爹給我娘治病了,你憑什麼拿走,我就搶,就要搶,這錢本來就是我們娘倆的。”
上麵的女人聞言更加惱火了:“哎呀,你個死孩子,居然敢和老娘頂嘴了,你以為你是誰,一個野種罷了,你娘那個狐狸精,居然勾引我家老爺,告訴你說,他說給你們的沒用,也要老娘同意才行。你想要這錢,沒門。”
“你胡說,我娘才不是狐狸精,是你把我爹搶走的,你仗著家裏有勢力,逼著我爹休妻娶你的,你這母老虎,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小娘,否則,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殺了你。”
舒葉在一邊看著這一幕,聽著兩人的對白,忽然很想笑。
這算什麼,是古代版的小三爭奪記?
聽兩人對罵判斷,小女孩原本有爹有娘,打人的女人因為看上了女孩的爹,用卑鄙的手段,將女孩的爹爹搶了過來,還逼著人家休妻。
許是那男人舍不得和前妻的情義,偷偷給了錢。被現在的老婆知道,把錢搶走。
小女孩不服氣,又把錢偷了回來。
大致的情景應該就是這樣了。
這樣的事情,雖然有趣,但不算稀奇,在人間也時有發生。
舒葉不是救世主,管不了這麼多。
隻不過,今天這小女孩,是她出手攔下來的,似乎有了點助紂為虐的意思,說不得也要管管了。
舒葉剛想要說話,遠遠的,聽到了一道焦急的喊聲。
“不要打了,不要打我的女兒。”這聲音,聽起來是個男人。
被這聲音一打岔,舒葉倒也沒有出來阻攔。想再看看事態的發展。
時間不大,從人群中擠出來兩個男人。
一個穿著淡青的袍子,看樣子有二十多歲,臉上的容顏很憔悴,燕窩深陷。
就在那男人的身邊,跟著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袍子的袖口和衣角都繡著大團的紅花。這人很俊美,甚至俊美的有些妖豔,眼角眉梢都帶著一抹輕浮,眸底卻是一抹滄桑和哀愁。
這男人舒葉一眼便認了出來,他是花無涯。
他怎麼會在這裏?舒葉有些奇怪,眉頭不自覺的緊鎖在一起。
在花樓的那些經曆,讓舒葉對花無涯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
有感動,有厭煩,也有無奈。
舒葉在花樓的那段時間,最大的夢想,便是有一天能離開花樓,親手殺了花無涯。
但經過了療傷的那七天,和之後的花樓起火等事。她忽然感覺花無涯也是個可憐人。
那種要殺了他的心思,也就淡了下來。
後來的事情太多,讓她沒有閑暇顧及那麼多,這麼一來二去的,便將花無涯的事拋在了腦後。
想不到會在今天相見。
舒葉依然坐在街邊的桌子上,花無涯沒有注意到她。
他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女孩和那個惡女人的身上。
“別打了,”花無涯冷喝了一聲。
那個惡女人聞言剛要發作,一抬眸瞧見了兩個男人,到嘴的話立馬吞了回去。
她站起身,搶過女孩手裏的錢袋,一句話不說的站在一邊。
起初有些蒼白的男人上前,將地上的女孩拉了起來。
“乖女兒,有沒有傷到哪裏?”男人顫抖著手,擦了擦女孩嘴角的血跡。
女孩抿著唇,一雙小眼睛裏寫滿了倔強和不甘。
“回去說吧,這裏的人太多。”花無涯上前勸道。
雖然已經有日子沒有見過,這次再見,舒葉敏感的覺察到花無涯和過去有了很大的不同。
過去的他就是想一個紈絝子弟,天不怕地不怕,妖豔而邪魅。
而現在的他,仿如塵世中的一抹雪蓮,曆經了風塵和波折的洗禮後,綻放出獨有的魅力。盡管依然妖豔,依然邪魅。
卻多了一種滄桑的感和陽剛之氣。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舒葉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女孩和那個惡女人,見了這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跟著兩個男人的身後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舒葉凝眉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甚至很想跟上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舒葉遲疑的當口,冬歌的手附在她的手背上。
“不放心,就過去看看吧!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冬歌對著她溫柔的微笑。
舒葉微愣:“我隻是不放心那個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這樣的解釋,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好吧,我承認,我是對花無涯好奇!”舒葉看著冬歌那雙明亮清澈的眸子,不自覺的說了實話。
冬歌輕笑:“我懂,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會全力支持!”
舒葉有些感動,冬歌就像是一泓清泉,能溫暖她的心,也能讓她那煩亂的心境瞬間平和下來。
這樣的男人,得知便是一輩子的幸福。
舒葉垂下眸子,不敢再去看冬歌的眼眸,她怕習慣了他的存在,以後都不想在離開了。
冬歌卻毫不在意的笑笑,放下一點銀兩,拉著舒葉起身跟了下去
“你知道他們住在哪裏麼?”舒葉問。
冬歌點頭,轉頭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忘了我的本事?”
舒葉默然,她怎麼忘了冬歌是可以禦風的。
禦風啊,這個詞當她幾天前知道的時候,羨慕的不得了。如果她也能禦風能多好,這天下到處都是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隻要你成了風族的主母,你也會擁有這種能力的!”冬歌是這樣說的。
這句話還真有誘惑力,舒葉不能不承認,那一刻,她是心動的。甚至希望能真的成為風族的主母。
但這種衝動隻有那麼一小會。
冬歌帶著她繞了幾條巷子,到了一戶有些破敗的房子外。
“就是這裏?”舒葉用眼光詢問。
冬歌點頭,指了指房子裏。
舒葉屏住呼吸,飄身到了屋子的牆邊,側耳傾聽,冬歌沒有過來,遠遠的看著她。
對於冬歌來說,要聽什麼都不需要如舒葉這般費勁。
屋子裏這會正在爭吵中,說話的是那個惡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