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涼月催促大家要快,韓貞一直笑嗬嗬的,涼月捂著韓貞的傷口,眼光不敢和韓貞的相遇,韓貞一向訥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傷口很淺,真的很淺!”
涼月覺得過了一百年,才到了行宮,雨揚已然等在那裏了,沒等車輦停穩就衝上來,“是不是出了事?”
涼月愣了一下,看到雨揚伸過來的手,以及韓貞伸過去的手,才木然想到,他們戴著著‘雙生’。
雨揚冷靜的檢查了韓貞的傷口,韓貞的確經驗豐富,傷口很淺,不傷及任何要害,隻是流的血很多,雨揚給韓貞止血,又上了愈合傷口的藥,又親自煎了草藥喂給韓貞喝,韓貞要自己端過來,雨揚卻要喂給他喝,韓貞也沒反抗,而是看著雨揚,雨揚也不看韓貞,韓貞嘀嘀咕咕的說道:“啊~,雨揚真是厲害,不看我都知道我的嘴在哪裏...”
雨揚愣了一下,涼月在旁邊也愣了一下,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韓貞也笑了,輕聲說:“別記恨我,我不會說話,你們也知道。”
夜,來的越來越晚,因為天越來越熱,可是,韓貞總覺得這夜的天有一絲血煞氣,雨揚的藥很管用,傷口已經不痛,雖然胸口悶悶的,可是,對於韓貞這比在紫光頂時受了傷,在地窖裏獨自忍已經天壤之別,韓貞立在東淩行宮,那高聳天際的塔樓的頂端,四麵八方的風呼呼啦啦的吹,韓貞一頭白發一身白衣,隻有一雙眼睛像夜色一樣深邃,在這樣孤單的地方,獵獵的罡風刀子一樣打在身上,韓貞能夠感覺的出,神童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甚至韓貞覺得,涼月和雨揚一定知道他在哪兒,隻是他們幫他保守著這個秘密,這就是涼月和雨揚的寵愛關切,韓貞懂得不去追尋,是對最愛的兩個人的尊重!韓貞想著木罕是那樣的喜歡吃肉,這麼久了,誰做給他吃?倘若見了麵,是不是會像小時候那樣:那時候,自己瘦的像隻猴子,一點都不起眼,卻在比武大賽中拔得頭籌,被選去當了十個人的隊長,當大家都傻乎乎的看自己的時候,神童眯縫著他那雙胖嘟嘟的眼睛,笑著說:“哈哈,一個仔仔隊長!”從那個時候,好多自己的老隊友見麵都戲稱他為‘仔仔隊長’!
韓貞笑了,遙望遠方的海,海麵平靜溫順,卻蘊藏著驚天憾地的力量,就像它的新主人嘯海一樣,如今,最愛打鬧的兩個家夥終日生活在一起,是不是會打翻了天呢?韓貞依舊莞爾,如此通通都是感激,感激這些磨難,感激這些遭遇,感激這些動蕩,如果沒有這些,也許自己永遠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孩子,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有這樣多值得自己珍惜的情感!
又想到了涼旗,韓貞同樣是微笑和感恩,但是,不再多想了,往事的驚風密雨,潮卷而來,韓貞還來得及理得清楚,夜已經深了!
涼月靠在他寢宮寬大的白窗子上,遠遠的看著,風翻卷著他的睡袍,把自己扔在乾洲,不是自己的本願,卻是必須做的事情,忽又想起那些人的嘲笑,涼月自嘲的一笑,竟然連那樣的人都敢嘲諷自己了,還是在韓貞的麵前!
自己曾經告誡自己要保護那個人,卻自己帶著他卻受傷,總是自詡為很聰明,卻用自己的聰明傷了那個人,這麼想著,涼月忽然滿盤混亂,對自己那樣的不滿意,甚至一時失去了走下去的勇氣,就這個時候,聽到輕且快的腳步聲,涼月還未待反應,韓貞已經到了近前,也不容說話,便拉起涼月的手,笑著往外跑,涼月沒見過這樣活潑的韓貞,小聲的罵道:“瘋子,發瘋了嗎?帶我去哪裏?”
韓貞也不理,任憑涼月掙脫也隻是像外跑,一躍便上了涼月的龍角獸,涼月被韓貞搞糊塗了,想打他,又記著他的傷:“瘋了嗎?要去哪裏?”
龍角獸巨大的翅膀一張一合之下,他們已經來到了海上,韓貞一拽涼月,兩個人就一頭栽了下去,涼月有些不知所措的掙紮,尤其是兩個人衝進海裏,涼月手忙腳亂的沒有分寸,卻不料自己的手讓韓貞拉住了,輕柔且穩定,涼月別過臉來看韓貞,他正扭著頭對自己笑,涼月看到海水中的韓貞,眼角眉梢都是自己喜愛的樣子,就仿佛上輩子就等待著似的,韓貞不說話,隻是用手指指上麵,而後攤開四肢,靜靜的懸浮在水麵以下,涼月也學著他的樣子這麼做,而後抬起眼睛看海麵,涼月就愣住了,海水薄薄的浮在上麵,是那種夢裏的藍色,漫天的星光全部都散在這水中,在海水的映襯下仿佛伸手可及的銀河,這樣的美,涼月是從來沒有看過的,韓貞輕輕的伸出手指,劃了一下水麵,水波流動起來,星辰也流動起來,璀璨的流光溢彩,韓貞笑著說:“這就是涼月,像涼月一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