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論吐蕃製度與突厥的關係(4)(1 / 3)

榮新江曾指出:“在張議潮和張淮深任歸義軍節度使期間(851-890),更多的是使用河西節度,而不是唐朝命名的歸義軍節度,表明了他們力圖控製整個河西道的願望。在現存的史籍中見到的有關歸義軍史料均稱之為歸義軍節度,而不稱河西節度;但在瓜沙地區往往相反,用河西節度一名。”[23]榮氏的說法極有見地,這一現象主要體現在張議潮、張淮深及索勳所統治的張氏歸義軍前期。P.3451《歸義軍節度使張淮深變文》雲自從司徒歸-後,有我尚書獨進奏。圈(節)河西理五州,德化恩沾及飛走。”[24]鹹通八年(867)張議潮束身歸闕之後,張淮深主持歸義軍政務。所謂“持節河西理五州”,是指張淮深統治沙、瓜、肅、甘、伊五州之地,而此時涼州已失,他在境內仍然自稱河西節度使。撰於光啟三年(887)底的P.2568《南陽張延緩別傳》稱其為“河西節度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仆射河西萬戶侯南陽張公字祿伯之弟(第)三子也”,該別傳的作者張俅亦自署曰“河西節度判官權掌,書記”。[25]在次年即文德元年(888)十月十五日張淮深終於得到正式的節度使旌節,[26]《敕河西節度兵部尚書張公德政之碑》記載他東征西討,最後“塵清一道,加授戶部尚書,充河西節度。”[27]此處的河西節度使是張淮深在境內的自稱和撰碑者唐悟真對他的奉承,實際上張淮深所得的是歸義軍節度使的旌節而非河西節度使,因為在P.2913《歸義軍節度使張淮深墓誌銘》中題曰:“[唐故歸]義軍檢校司徒南陽張府君墓誌銘”又乾寧元年(894)立於莫高窟第148窟南室的《唐宗子隴西李氏再修功德記》碑末有張淮深、張淮鼎等三位節度使的署名:

敕封宋國口沙瓜伊西等州節度使兼司徒張淮深;妻弟前沙瓜伊西河(等州)節度使檢校部尚書兼禦史大夫張淮鼎;沙州刺史沙瓜伊西等州節度使兼禦史大夫ot291皆未題河西節度使之銜號,而是稱作沙瓜伊西等州節度使,反映了自張淮深後期起,歸義軍陸續丟失伊、甘、肅諸州,[301勢力僅轄沙、瓜二州,兼撫西域,已無資格稱河西節度使。不過,繼張淮深、張淮鼎之後,892年篡位上台的索勳有時也在其官銜上加有“河西道”的字眼,如《大唐河西道歸義軍節度索公紀德之碑》在“歸義軍節度”之前即加“河西道”三字,[31]而在大多數情況下則還是稱歸義軍節度使。《舊唐書》卷20上《昭宗紀》雲:“己巳,製前歸義軍節度副使、權知兵馬留後、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監察禦史、上柱國張承奉為檢校左散騎常侍,兼沙州刺史、禦史大夫,充歸義節度、瓜沙伊西等州觀察處置押蕃落等使。”表明到張承奉執政時期,已經不再使用河西節度使的名稱了,這與歸義軍實際統治區域的變化正趨一致。

張氏前期,歸義軍節度使自稱河西節度使的現象,還影響到節度使府僚佐、僧官的銜號,以及境內百姓對節度使的稱呼。關於後者,可以參見此一時期大量的願文,[33]下麵將歸義軍幕府僚佐、州縣官員與僧官係統中帶“河西”者舉例列表於下,作為佐證焉。

官職姓名出處河西節度押衙索某P.4660《索公邈真讚》

河西節度押衙張祿P.4660《張祿邈真讚》

河西節度押衙康通信P.4660《康通信邈真讚》

官職姓名出處河西節度押衙令狐某P.4660《令狐公邈真讚並序》

河西節度押衙張興信P.4660《張興信邈真讚並序》

河西道節度押衙張議廣P.4660《張議廣邈真讚》

河西左馬步都押衙陰文通P.4660《陰文通邈真讚》

河西都防禦右廂押衙王景翼P.466(K王景翼邈真讚並序》

河西節度判官權攀書記張俅P.2568《南陽張延綬別傳》

河西節度掌書記蘇翬P.4660《唐悟真邈真讚並序》

河西節度涼州左司馬李明振P.4615P.4010《李端公墓誌銘》

河西道敦煌縣尉翟神慶P.4660《翟神慶邈真讚》

河西都僧統翟法榮P.4660《河西都僧統翟和尚邈真讚》

河西都僧統唐悟真P.4660《唐悟真邈真讚並序》

河西道沙州釋門法律凝公P.4660《凝公邈真讚》

以上這些人物所任世俗政權官職或僧職,其任職時代都在張議潮、張淮深統治時期,皆冠“河西”或“河西道”之名,表明他們與節度使一樣,是以河西道自居的。到張承奉統治的張氏歸義軍後期,這種現象也就不再出現了。

最後需要說明的是,榮新江對晚唐史籍中出現的“河西”一詞作過細致的考辨,認為“往往是指南ft邠、寧,北到豐、勝,東至銀、綏,西抵靈、武的地理範圍”,[34]亦即關內道北部地區,與河西走廊無關,茲不贅論。

二、五代涼州河西節度使與瓜沙歸義軍節度使

榮新江所論“河西”概念僅限於晚唐之史籍,其實五代、北宋史籍中關於河西及河西節度使的記載也很多,但所指範圍不同。晚唐史籍中的河西誠如榮氏所說,是指關內道北部地區;而五代、北宋史籍中的河西則是指涼州地區。因宋朝河西節度使例由在涼州的吐蕃六穀部首領擔任,茲不討論;下麵僅就五代漢人所任之涼州河西節度使、一度自稱河西節度使的瓜沙曹氏歸義軍節度使進行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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