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五個家庭都進入了夢鄉,翌日不到卯時豐富的早餐材料擺在廚房的案桌上,主食有熱一下就能吃的小包子,素餡兒餃子,煎餅油條和需要自己煮的手擀麵、一小袋大米和小米的混合物;旁邊的水桶裏冰著摘下來不久的小黃瓜、生菜、西紅柿;還有昨天剩下的一籃雞蛋以及三條已經收拾好的,就差上鍋煎一下的黃花魚。
本著先到先得的原則,按照起床時間的早晚決定早餐的質量。
剛剛布置好,就有腳步聲湊過來,代理村長有些詫異地道:“好早啊。”
解晊忍了個哈氣,有些無奈地道:“本來也沒想起來,是濬兒突然要噓噓。”言罷寵溺地拍拍趴在自己身上繼續會周公的兒子的小屁股,“小磨人精,正好趕上了,咱們把早餐帶回去再睡。”
解昱濬摟著自家爹爹的脖子,嘟著嘴睡得香甜。
沒辦法征求兒子的意見,解侍郎隻能自己挑選:“這一覺下去不知道什麼時辰了,就拿點兒現成的吧。”一手摟著兒子,一手揀了三個包子、兩個餃子包好,雞蛋從兒子的後衣領塞進去,正好卡在腰帶的部位,最後拿了一個西紅柿,熠熠然回南房了。
卯時剛過,西廂房裏的父子倆就起來了,仍舊是利索地各自更衣洗漱,然後在李爹爹去廚房拿食材的時候,海澄躂躂躂跑到主屋外敲窗戶:“昱澤,起來晨練啦!”
開門的太子殿招呼小家夥過來,揉揉腦袋道:“澄兒起得真早,澤兒也醒了,你等等他。”
接下來總算是套好外衫的昱澤愣是從窗戶翻了出去,一臉得意地看著門口的男孩兒,海澄果然也躍躍欲試地想翻一次,太子殿忍笑道:“猴崽子們,外邊兒練功去!”
饒是這般折騰,滿兒小公主還是摟著被子絲毫不受影響地呼呼呼。
廚房裏的李侍衛斟酌著自家兒子的口味挑選早餐材料,由於長期不住在一塊兒,李爹爹心裏其實並沒有多少底氣。北原在內陸,平時不太吃魚,蔬菜也不多,這類東西澄兒不容易吃到,也許會喜歡。就這樣從冷水裏撈了兩根黃瓜,一把生菜,兩個西紅柿,又拿起黃花魚,這時外麵兩個跑圈的男孩兒一塊兒湊過來。
李統領便順口問了句:“吃魚嗎?主食來什麼?”
海澄一臉的無所謂:“都可以,我不挑食。”
倒是旁邊的昱澤頗為期待地道:“師父,你也幫我們弄條魚吃吧,我阿瑪他肯定做不來。”
就這樣李侍衛又添了一條魚以及七八個素餡兒餃子,放回屋裏卻沒有馬上開始做飯,而是繼續帶著兩個孩子晨練。
太子殿出了主屋就拾起個小石子敲在自家兒子的腿上,正在紮馬步的昱澤沒有防備,嚇了一跳。做阿瑪的毫不內疚,反而繼續欺負孩子:“別亂動啊,專心點兒!”
昱澤似乎已經習慣了,隻是提醒道:“阿瑪,師父答應幫我們煎條魚!”你就不要再拿了。
進了廚房的太子殿看了看剩下來的食材,又回院子道:“李赫,待會兒我做兩道家常菜,然後咱們兩家合在一起吃吧。”
正揮舞著小樹枝講劍法要領的李統領隨口應了一聲,太子小爺便興衝衝地進了廚房挑了包子、黃瓜、西紅柿和雞蛋,所謂的家常菜正是番茄炒蛋、拌黃瓜。
蕭將軍早就被院子裏的吵吵嚷嚷弄醒了,但漣兒正手腳並用地壓在自家爹爹身上,蕭紫麒怕弄醒自家女兒,愣是多躺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小丫頭終於翻了個身去欺負孿生弟弟了,蕭爹爹這才起身去拿吃的。
廚房裏的食材已然去了一多半,蕭紫麒毫不猶豫地拿走了最後一條魚,又撿了些包子餃子、外加三個雞蛋,蔬菜神馬的,蕭將軍委實不感興趣。
各家各戶都開始置辦早餐了,東廂房裏的某位小阿瑪還在會周公,最後還是洗漱好了,穿戴整齊的萌兒去廚房拿走了剩下的食材:大米小米混合物、生菜若幹、雞蛋兩個。
直到辰時過半,小世子才幽幽轉醒,簡單洗了把臉,開始熬粥,還是甜口的。
這時已經吃過煎魚的幾個孩子也圍過來看熱鬧,有了觀眾的欣晟大廚越發得意了,還特別表演了下怎麼隻讓蛋清留出,把蛋黃留在殼裏的秘技。
小管家萌兒則在旁邊熟練地幫忙收拾殘局,隨後又擺好了碗筷,邀幾個孩子一同品嚐生菜蛋花二米甜粥。
摟著兒子睡了個回籠覺的解侍郎終於也開始煎餃子和包子了,解昱濬卻又溜出去黏著舅舅了。太子殿欣然地把番茄雞蛋夾在包子裏喂給小家夥,就這樣終於舍得回南房的濬兒已經開始打飽嗝了。解爹爹輕哼一聲,故意做出吃得很香的模樣,小娃娃猶豫著又啃了半個西紅柿。
嗷嗚,同時讓爹爹和舅舅高興神馬的,真是太辛苦了。
明明有鍋灶,蕭將軍還是堅持帶著一對小兒女在院子裏烤魚吃,煮好的雞蛋一人分了一個,漣兒蹲在旁邊做忠實觀眾,仔細看魚慢慢變了顏色。蕭昱漪卻攥著個雞蛋邊走邊吃,不知道溜達到哪裏去了。
終於漫長的早膳用完了,孩子們紛紛到院子裏自發玩起了遊戲——比賽誰能單腳站更長時間。這是個比較考驗小腦平衡能力的項目,總體看下來女孩子似乎更有優勢。至少沒有出現蕭昱漪這種一開始就靠在自家姨父身上才能維持平衡的情況。
昱澤和海澄這兩個娃娃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開始朝對方跳過去,互相挑釁起來,似乎是覺得原地站著太無趣,難度不夠高,於是很快就雙雙落敗。
很快漪兒連靠著都懶得了,幹脆蹲在旁邊開始玩土了。
再接下來是向遊戲的發起者抱怨的滿兒:“哥,這個遊戲好累好無趣!”說完就自顧自跑進主屋趴趴床休息了。
小世子一臉驕傲地炫耀:“看看我家萌兒,耐力多好!”
從右腳換成左腳的萌兒小姑娘表情卻不那麼愉悅:“小阿瑪,待會兒是不是要搬家,我們得開始收拾包裹了吧……”還在這裏玩神馬的真是太不靠譜了,於是小丫頭不帶自己退出比賽,還捎帶了發起者一同回屋收拾了。
於是院子裏隻剩下兩隻小的,蕭漣兒和解昱濬。女孩子雖然也跳來跳去覺得很辛苦,但實在太想做冠軍了,何況對方還比自己小,實在沒道理贏不了。
解昱濬卻沒什麼太大反應,隻是默默站著,偶然換一隻腳而已。一開始還挺樂嗬的解侍郎看著看著就有些不忍心了:“濬兒,你不累嗎?”
小家夥點頭的同時晃了晃身子,卻又馬上張開胳膊保持平衡。
解小四不由在心裏感歎,這麼老實,這麼有毅力的孩子真的是我兒子嗎?眼看蕭漣兒已經開始頻繁提跳來跳去了,解爹爹直接走過去熟練地扛起自家兒子:“好啦,比賽結束,漣兒贏啦。”
小丫頭站在原地發了會兒愣,隨後撒歡跑開和自家爹爹報告結果去了。
終於五個家庭都收拾好行李,離開了四合院,來到了第二晚的露營地點,位於京郊的鏡湖湖畔。
這個地方對於某些爹爹來說並不陌生,但孩子們卻覺得新鮮得很,一抵達就自動組合成幾個小分隊,各自散開體驗大自然的魅力去了。
廣袤的草地上隻有一個已經搭好的舒適帳篷,顯得尤其突出,幾位爹爹參觀之後,也都躍躍欲試準備動手搭建自己的帳篷,這時代理村長把孩子們都叫了過來,宣布了下一個活動——交換爹爹。
盡管小家夥們都在旁邊竄來竄去,代理村長還是頗為淡定地道:“小朋友們,下麵就由你們去選擇自己最喜歡的人來做一日臨時爹爹,喜歡誰就站到誰旁邊去就好……”
話音未落,滿兒就衝到太子殿旁邊,一麵揪住自家阿瑪的衣角,生怕對方跑了似的,一麵嚷道:“我選好了!”
代理村長幹咳了兩聲:“我還沒說完,不可以選自己的爹爹,還有每位爹爹最多可以帶兩個孩子,完了。”
滿兒小公主撇撇嘴道:“不早說!”立刻鬆開手,投奔自家小姑父解晊去了。
小孩子們總是覺得哥哥姐姐選的一定是好的,於是萌兒和漣兒手拉手來到太子殿旁邊,正式落戶。
海澄和昱澤在旁邊不知在嘀咕什麼,兩個娃娃還神秘兮兮地相視一笑,然後就一同跑到小世子身邊,齊聲道:“我們也好了!”
年紀最小的兩個男孩子進入狀況比較慢,見大家都選完了,解昱濬才慢悠悠地走向自家阿瑪,蕭昱漪見狀也趕緊跟了過去。
解小四蹲下,又耐心地給兩個孩子解釋一遍遊戲規則,濬兒恍悟道:“那,那我要選舅舅的!”
解晊看了眼太子殿旁邊的情況,又勸兒子道:“舅舅那裏已經有兩位姐姐啦,蕭姨父和李叔叔那邊還沒有小孩子,你們倆一人選一個好不好?”
雖然很想留下來,但姨父發話了,蕭昱漪自然是無條件執行的,當即點頭應是。
解昱濬很用心地想了一會兒才道:“姨父是漪兒哥哥的爹爹,哥哥不能選姨父,那哥哥選李叔叔,我選姨父吧。”
解侍郎笑笑,拍拍兩個娃娃的腦袋:“那好,你們倆要聽話哦。”
就這樣兩個娃娃也各自投奔了新爹爹,但漪兒小朋友明顯不那麼愉悅,嗷嗚,李伯伯看起來比爹爹還要凶,人家其實想要姨父啦。
同樣,蕭爹爹也一路目送兒子越過自己來到李赫旁邊,心裏嘀咕著,聽不懂規則,為什麼不直接來問你爹我啊!跑到別人家爹爹那邊是在鬧哪樣!
無論如何,五組新的家庭都形成了,第一項活動就是搭帳篷。
莫名多了兩個主要勞動力的小世子信心滿滿地向解侍郎宣布:“先生,先生,那個搭好的帳篷就給你和滿兒用吧,我跟澄兒和澤兒搭另一個就好!”
解先生倒也沒推辭,從善如流地帶著幾個女孩子去湖邊打水漂了。
從海澄小朋友和昱澤小朋友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對這項遊戲他們同樣充滿了向往,終於用語言表達出來了。
“我,我在北原的時候,春天水解凍了,我一下能丟四五個圈!”
“我最多的一次丟了七個呢!師父帶我去的!”
海澄鼓腮幫了,自家爹爹怎麼總帶別人去玩兒!
拎著搭帳篷左右打量的世子爺卻不肯放孩子們去玩:“你們倆快來幫忙,我自己可弄不好!”
選了一個寬鬆的“爹爹”,代價就是要親力親為很多事情。就在小世子忙著把帳篷鋪開的時候,兩個男孩也被指使得忙碌地跑前跑後,卻偏偏還是不得要領地纏在一起。
終於解侍郎也看不下去了,終於湊了過來,親力親為地幫忙。
看著兩個狀似幫忙,實則圍著帳篷亂跑添亂的弟弟,滿兒女俠站在木樁上指揮道:“澤兒,你去左邊那裏踩住那個角,海澄,你去對麵!”
終於一個帳篷在多人合力下完成了,釘好最後一個樁子的小世子疲憊地坐在地上,長舒口氣。
倆不識趣的孩子卻還湊過來發表看法,海澄蹦躂著道:“這種帳篷,我叔叔伯伯他們一會兒就搭完了!”言外之意,你怎麼那麼慢。
更過分的是昱澤:“堂哥,你看我阿瑪自己一個人都搭好了,還比我們這個好看。”
世子爺重重地哼了一聲:“小叔叔他是跟我爺爺學會搭帳篷的!結果他沒教會我!”說來說去,不都是你爹的錯,你還好意思跟我抱怨!
另一邊蕭紫麒占據了靠著湖邊的有利地形動作熟練地搭起帳篷,解昱濬很乖地跟在後邊看著,像條小尾巴。
於是蕭將軍釘好一個樁子,起身的時候差點兒撞到小孩兒身上,蕭爹爹一怔,連忙抱起孩子,送到五步之外:“濬兒,你站在這兒看著就好,等你再大一些,再學搭帳篷。”
解昱濬點點頭道:“姨父,我想要個最大的!”
蕭紫麒揉揉小家夥的腦袋:“這是軍營裏用的帳篷,比其他的都大。”
小家夥一聽就樂了:“那太好了!等搭好了,讓大家都住我們這裏吧!”
蕭將軍有些尷尬地扯扯嘴角:“呃,他們想來住就住吧。”
“那我去問問!”說完小娃娃就躂躂躂跑開了,留下一臉無奈的蕭爹爹,默默期許不要發生一群熊孩子都擠到自己家裏來的慘劇。
本來太子殿還在構思要怎麼一麵搭帳篷,一麵帶兩個女孩子玩兒,但很快倆娃娃都被自家女兒招呼走了。於是太子小爺一心一意地動工了,快要結束的時候,倆孩子又歡樂地回來了。
貼心的萌兒還帶了一個花環給自己,太子殿順手就從上麵折了兩朵花給倆娃娃插在發鬢上。
漣兒來回溜達了一圈,打量著帳篷發表意見道:“沒有我爹的那個大!”
太子爹爹連忙掀開簾子,介紹道:“這裏麵很舒服的,我還帶了墊子,可以在上麵睡覺,也不會覺得潮濕……”本來是給滿兒準備的,如今住進來兩個小姑娘,也正好派上用場。
金萌兒抬起頭道:“太子叔叔,我和小阿瑪的東西是放在一起的,我能不能去幫他理一理?”
做小叔叔的那位當然知道,讓小世子自己整理行李就是一場悲劇,立刻應道:“嗯,要是缺什麼,我這兒都有,過來拿就好。”
蕭漣兒聽了,也連忙道:“那,那我也去幫我爹!”說完就也跑開了。
太子殿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又被撂單了……
另一位獨自搭帳篷的是李統領,已經固定好兩個角,走向第三個的時候,赫然發現蕭昱漪小朋友正蹲在那裏用小木棍作圖。
本來就小的孩子蹲在地上整個就是一小團兒,實際上沒什麼育兒經驗的李侍衛有些糾結,硬著頭皮放下帳篷也蹲在旁邊,放輕聲音道:“漪兒,伯伯要在這裏搭帳篷,你去旁邊畫好不好?”
蕭昱漪沒有抬頭,隻是嗯了一聲,卻在李爹爹鬆了口氣的時候,補充了一句:“等我畫完的。”
李赫有些尷尬地起身,站在旁邊等了會兒,不知小娃娃在進行什麼大作,塗塗抹抹的就是沒有要動地方的意思。
眼看別的家庭都陸續完工了,李統領開始考慮要不要拔掉之前釘好的,把這個地方讓給小家夥得了。
路過的蕭將軍並沒有打擾自家兒子的“雅興”,隻是友善地給李侍衛出主意:“直接抱走就行,沒事兒,不會哭的。”一臉的篤定,明顯在府裏沒少那麼做。
湖畔的土壤雖然比較濕潤,也比紙上要費力許多,小家夥累的直喘粗氣。看小娃娃認真執著的模樣,李爹爹有些不忍心,又蹲下去問道:“漪兒,你在畫什麼?伯伯幫你一起畫吧。”
蕭昱漪揉了揉鼻子,臉上也蹭了道泥印兒:“我,我在畫昨天住的院子。”說完還一邊比劃著,一邊介紹道,“這裏是門,這裏是姨夫住的,這裏是廚房,這裏是我家。這裏有棵樹,這裏是水缸……”
李侍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訝於孩子超乎尋常的記憶力,補充詢問道:“那伯伯住哪裏,畫了嗎?”
小朋友毫不猶豫地向左邊指了下:“還沒畫完,應該在這兒。”
於是李赫不得不相信空間感和方向感也許是種與生俱來的天賦,無關年齡。將近而立的爹爹也拾了根木棍在小孩兒旁邊配合地把整個四合院補全了,隨後一大一小相視一笑。
忙活完自己的活兒,又沒孩子可帶的太子殿湊過來,拎起帳篷道:“行啦,你哄你新兒子去吧,剩下的我來!”
終於五個帳篷都佇立在湖畔,代理村長宣布了下一項活動——捕魚。
仍舊是新父子組合,哪個家庭捉到的魚最多,就可以優先選擇晚餐配菜材料。提供的捕魚工具除了基本的魚竿魚餌還有漁網、漁叉,明顯是讓五個家庭,各顯神通……
一開始幾位爹爹還都挺含蓄地各自拎著魚竿,坐在岸邊,裝餌甩鉤。昱澤和海澄則挽起褲腿,打著幫忙捕魚的名號,實則下去玩水了。小世子果然是個寬鬆的爹爹,隻是交待了句:“別往裏麵走啊,就在淺的地方玩兒!”就自顧自專心釣魚了。
結果倆熊孩子潑得對方幾乎全身濕透,看得李侍衛眯起了眼眸,偏偏代理村長適時在旁邊提醒了句:“您現在是漪兒的爹……”
李統領回頭看了眼蹲在岸邊找好看的小石頭的蕭昱漪,心情突然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