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沉默片刻,才道:“全殺了。”
皇家竟然混進了妖怪,甚至讓這個妖怪生了兩個皇子,一個皇女,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必定會動搖國本。是以秦琬的神色非常冷酷,不帶一絲猶豫:“你去問張華一聲,他有什麼放不下的人,我必永葆對方的富貴榮華,以敬他這一次的犧牲。然後,所有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奴仆,全都給我殺了!”
“還有,將六皇子、九皇子、六公主,還有盧氏的家人,全部給我控製起來。子深,你選些死士,替他們照顧好家人。給我將這幾處地方都給我盯緊了,盧氏出現後,切不可打草驚蛇,立刻通知夏臣。”秦琬毫不猶豫地說,“等盧氏一死,就送他們上路!”
“這件事情,除了我們四個之外,不可再有第五人知道!”
然後,秦琬望向常青,放柔聲音:“有勞。”
常青毅然點頭。
明知這次的任務九死一生,麵對未知的,或許並非“人”的敵人,他卻沒有任何懼怕,有得隻是士為知己者死的激動。
江都公主對他的知遇之恩,提攜之情,此生都無以為報,麵對區區一個妖怪,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一天時間,紫蘭殿已寂靜得如同一座墳墓。
麗竟門死士出馬,殿中伺候的人無一幸免,血跡已被清理幹淨,紫蘭殿仍是那樣的華麗,卻給人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冷感。
常青潛伏在房梁的角落裏,一刻不錯地盯著正殿。
幾年的高官厚祿,並沒有令他的身手褪去半分,對於一個為了執行任務,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不飲不食的人來說,這本就是極為尋常的情況。
張華赴死之前,已將盧貴妃當時所處的位置告訴了他,如果裴熙的推論沒錯的話……常青神色一凜,就見盧貴妃已憑空出現在原地,小心謹慎地望著四周,亦步亦趨,似乎想要出去。
也就是說,沒有別的能力?
不行,還得試試。
越是危險的處境,常青就越是冷靜,但見他學了一聲貓叫,惟妙惟肖。潛伏在外頭的死士會意,有一人起身,露出身形,又刻意拔刀出鞘。盧貴妃打了個哆嗦,身影又消失在原地。
短,非常短,一個呼吸都不到,也沒有任何刻意的動作。
常青殺過太多的人,自然明白,像盧貴妃這種步履輕浮,一看就沒練過功夫的人,反應比他們這種久經訓練的人,慢了不止一拍。也就是說,盧貴妃發現不對,受到驚嚇,立刻就消失。
簡直就像是念頭一閃,人就沒了一般……
如果是這樣的話,再試探一次?
不行!
事不過三乃是鐵律,他的精神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如果再讓盧氏受驚一次,對方什麼時候再出來就不一定了。
若讓這個妖怪逃了,他有什麼臉麵去見江都公主?
常青骨子裏就有一種“冒險”與“賭博”的天性,但見他縱身一躍,已來到盧貴妃消失的位置,旋即挪了挪步子,確定盧貴妃一旦出現,自己與她近在咫尺,卻不會身體接觸後,便保持著這一動作,站了足足三天。
這三天裏,他始終全神貫注,未有絲毫懈怠,生理性的反應也降到最低,似乎感覺不到渴,也根本不會餓。高強度的消耗,未得到絲毫補給的情況下,身體的警覺性卻一直保持在巔峰狀態——也唯有如此,在西域叱吒風雲,打得突厥人心有餘悸,如今已成為北衙中郎將的曾憲才會對他陰影不淺,縱已做了兩年多的同僚,仍舊每次見到他都身體僵硬,對江都公主也越發心悅誠服。
不光曾憲,見識過常青本事的連慕,也是一樣。
來了!
常青眼中精芒暴漲,出手猶如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扭住了盧氏的脖子,狠狠一擰。
他不敢用匕首,唯恐盧氏有什麼妖法,刀槍不入,從而錯失良機。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關頭,他絕不會借助任何兵器,因為他相信得唯有自己!
盧貴妃還未反應過來,一縷芳魂已消散於天地。
常青見盧貴妃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拖著對方的屍體,拿出匕首,極為利落地將昂貴的桌椅劈成數段,架起木堆,又取出隨身攜帶的油瓶,往盧貴妃身上傾灑,再將火折子點燃,麵無表情地看著盧貴妃的身體在火焰中變得漆黑,散發出焦臭味,才打了個呼哨,命人進來加一把火,好將對方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