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薛好的一天(2 / 2)

薛學雪低聲問道:“好好睡了?”

賀恕低頭站在他們後麵,回道:“回薛二爺,剛睡下。”

薛學雪和莫年在主座上坐下,道:“那我就不進去了。”又問道:“他今天第一次上課,怎麼樣?夫子對他好不好?他有沒有淘氣?這幾天過的怎麼樣?”

賀恕慢慢想著,邊想邊道:“回薛二爺,小公子一切均好,學業也好,先生也好,隻是晚上不容易睡著,有些失眠。”

“失眠?”薛學雪有些黯然,道:“他以前在家裏最容易睡著,現在居然也淺眠……看來我們我家那晚的事,對他的刺激真的不小。”

莫年見他神傷,又見賀恕木木地站在下手,不知怎的,惱起來,便把茶杯蓋重重地往茶盞上一放,道:“你怎麼伺候的?一個男孩都照顧不好?聽說我撥過來的人一個都沒收在房裏,怎麼回事?”

賀恕除了請罪,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莫年越看越惱火,順手一掃,剛上的熱茶潑了賀恕一身。

薛學雪忙拉住他道:“你發什麼火,第一天認識賀恕呀?遷怒也要有點理由好不好?”

賀恕板著聲音回道:“是屬下伺候不當,自當領罰。”

莫年便對薛學雪道:“你聽,他這什麼話!倒像是我寡恩薄德。”

薛學雪笑道:“難道不是?才砸了軟彩法藍的百子盞,一個能養活多少人。還不是寡恩……”

薛學雪話音未落,薛好就出現在門口,睡眼惺忪地拖著扇子,也不管主座上坐著誰,先嘟噥道:“大叔怎麼跑了?”然後撲到賀恕懷裏,沾了一手的茶水方慢慢清醒過來,嘟著嘴向莫年和薛學雪行禮。

薛學雪招他到自己身邊,好好看看,道:“長得好些了,才半個月吧,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都是賀恕的功勞。莫大哥應該恩賞一番才是。”

莫年哼一聲,不說話。薛好扯個哈欠揉揉眼睛,薛學雪又瞪莫年一下,道:“一定是你剛才吵醒他。”說著他又對賀恕道:“快送他回去睡罷。我看他很好,就放心了。”

莫年便道:“薛二爺的話沒聽到?帶他回房。”說完向薛學雪道:“你說出來走走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嗯。有勞莫大哥費心陪我。”

“我又沒什麼事,這個點,如果沒有急件,我就是想忙,也是無事忙。陪著你更好。”

薛學雪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引得莫年輕輕敲他的頭,兩人說笑著出了門。

薛好等他們走了,又跳到賀恕身上,讓他抱著自己回去。賀恕邊走,他邊抱怨賀恕突然跑了,然後軟磨硬纏他答應不中途離開。

自薛家出事以來,薛好一直睡的很不安穩,之前隻要賀恕陪著,這次賀恕半途離開之後,一定要抓著賀恕的衣服才睡得著,賀恕也隻得一直坐在他身邊等他醒。

下午稍稍轉涼之後,是練習的時間,複習功課練習禦、樂、射、棋都在這個時間,賀恕親自下場教他學射,但是並沒有立刻開始教他學武。賀恕打算先與於先生商議把習武和習文的時間錯開,確定了時間再教武藝。

薛好認認真真地學著抹琴,練過幾遍覺得手指難受,於是胡亂再抹幾次,便停下來看賀恕,發現他居然在坐在一旁發呆,於是推開琴幾,走到他跟前揮揮手,喚回他的神思,然後問道:“我是不是越彈越好了?”

賀恕直起身子,道:“是的。”其實他一個音也沒聽進去,卻不妨礙他說瞎話。

“大叔分心了咯。”薛好捏他的臉:“我剛剛明明沒有認真地彈。大叔還是坐著說吧,剛才在想什麼?”

賀恕說謊被小孩抓住,臉上一紅,道:“對不起。屬下在想,小公子骨節長,四肢也修長,膂力又強於常人,心性專而不易,很適合學槍法,加上會讀書,其實更應該從戎而非混跡於江湖,應該到官學學習才更好。屬下隻能教小公子劍術,有點浪費小公子的天賦。”

“到哪裏學無所謂呀。”薛好天真地笑:“隻要大叔不離開。大叔今晚陪我睡好不好?你看,你一走我就做噩夢,你坐在旁邊不得安寢,能坐幾個晚上?”

賀恕微微歎口氣,道:“夫子今天問小公子,如果屬下不能陪小公子坐著,小公子怎麼辦?小公子想到答案了嗎?”

薛好蹲下來,兩手托著下巴手肘撐在膝蓋上,道:“先生問的時候我就想到答案了,但是沒敢說,怕氣著夫子。以前每次夫子提問,我要是說實話,都會挨尺子。”

賀恕直覺這個答案是他也不想聽的,不過薛好已經說出來了:“你為什麼會不能陪著我呢?無非就是將來你娶妻生子,或者你死,或者莫伯父調走你。所以呢,你現在發個毒誓,我不同意,你就不娶妻,我不同意你不能死,而我呢,會找莫伯父要你的賣、身、契。這不就可以了?”

賀恕一瞬間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