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曾國藩的功名之心(2)(1 / 3)

點翰林那年,曾國藩虛歲才二十八。一般的幸運翰林,由秀才、舉人、進士,一階一階地爬,熬到這一階少說也得四五十歲,而多數士子根本摸不上翰林的邊,有的中個舉人就已是兩鬢蒼蒼。就說曾國藩的父親吧,數十年考上個秀才,已是四十多歲了。相比之下,曾國藩確實是少年得誌,平步青雲了。

在曾國藩生活的那個時代,像他那樣出身貧寒、又降生在一個偏遠閉塞的山村裏的人,要爬到社會的頂層,要施展自己的抱負,路隻有一條,那就是考科舉。由秀才而舉人,由舉人而進士,考中進士後做官,然後博得個封妻蔭子。然而,這條路實在是太難了,每年中進士的讀書人隻有幾百個,這對於有四萬萬人口、有成百上千讀書人的大國來說,實在是太少了。因此,真正能通過這條路功成名就的人很少很少,它的可能性是千分之零點幾,甚至還達不到這樣的比例。後來成為曾國藩死對頭的洪秀全,生於1814年,比曾國藩小三歲,當曾國藩在科舉的路上奮鬥的時候,洪秀全也在這條路上艱難奮鬥。洪秀全十三歲就開始考科舉,與曾國藩頭一次考科舉恰好是同一個年齡,而後卻屢戰屢敗,最後連秀才都沒有考上。憤世嫉俗的洪秀全終於走上了扯旗反清的路。但是,曾國藩是幸運的,經過二十年的奮鬥,他終於成了曾家第一個進士!

在明清時代,翰林院是儲備人才的總機關。翰林平時要為皇帝皇子講書解書,充任經筵講官、春坊庶子,因此他們必須成為最有知識、最會讀書、最會做學問的人。翰林還大多擔任纂校殿閣秘書,這更是直接與書打交道的活,他們需要編纂大型的類書、叢書、政書,上自皇帝禦覽,下至士子閱讀,其質量高低,更是對翰林的一種實際而全麵、重要而普遍的學識與能力的考驗。所以,自明清以來,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而禮部尚書、侍郎及吏部右侍郎,更是非翰林不任。清代自康、雍以來,名臣大儒大多從翰林而起。

曾國藩入了翰林院,自知前途無限,更有銳意進取之意,決心要做一個藩屏國家的忠臣。此時,他已擺脫了科舉的桎梏,轉而認為讀書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要:誌大人之學。為此,曾國藩曾給自己定下了這樣一條座右銘:

“不為聖賢,便為禽獸;不問耕耘,隻問收獲。”

曾國藩常常在詩歌中抒發自己高遠的誌向,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國家的棟梁。其中《感春六首》最能表現他的雄心:“群烏啞啞叫紫宸,惜哉翅短難長往。一朝孤鳳鳴雲中,震斷九州無凡響。……虹梁百圍飾玉帶,螭柱萬石從金鍾。莫言儒生終齷齪,萬一雉卵變蛟龍。”

曾國藩立誌要成為聖賢之人,要成為藩屏國家的忠臣,因此,他無論做人做事還是做學問,都是嚴格地按照此誌去努力發奮的,而且,一輩子矢誌不渝。因此,他能取得極高的地位,就理所當然了。

曾國藩少年立誌,決心要做聖賢,因此一生孜孜以求,持之以恒。到晚年時他已位極人臣,身名俱泰,仍然矢誌不渝,初衷不改。其立誌之堅定,持誌之高遠,足以垂範後世。

為官清廉無炭敬。

古人雲:書中自有黃金屋。在科舉時代,讀書、做官、發財,總是連在一起的。在封建時代,升官與發財總是須臾不分,仕宦為官者的人生軌跡似乎就是這樣的,升官是橋梁,發財是目的。曾國藩在最初踏上科舉之路時,也有這樣的思想。但一旦他真的做了官,進入翰苑以後,即立誓不發財。

為官不貪是對做官之人的最基本要求。同治五年六月,曾國藩已是封爵開府,但他時時不忘祖父在他中進士以後所說的話。祖父對他父親說“寬一點翰林,我家仍靠作田為業,不可靠他吃飯。”曾國藩將此番話作為一生的訓示,他曾發誓說:“我從三十歲開始,便以做官發財為恥辱,以官宦公飽私囊、為子孫聚斂財富為恥、為羞。因此我立下誓言,此生絕不靠做官發財、為後人斂集財富。神明作證,我絕不食言。”

曾國藩說的並不是冠冕堂皇的場麵話,而是言行如一,他確實做到了這一點。京官十二年中,他從未假公務之便身染墨黑,這在貪汙成風的晚清社會,的確算是位難得的清官廉臣。清代的薪俸很低,甚至不足以養家糊口,雍正時實行“養廉銀”製度後,將官員的“灰色收入”明晰化,在很大程序上彌補了低薪不廉的缺欠。但整個清代貪風極盛,尤其是地方封疆大吏,往往積財甚厚,聚斂成性。當時皇帝的心理也是非常奇特,貪官沒有養肥之前沒有任何動作,一旦貪官成為巨蠹時,他就會馬上下令抄家問斬,在所不惜,時人稱為“宰肥鴨”。到了晚清,貪風日烈。曾國藩作為一個翰林,既無權又不貪,物質生活的貧困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清代有一位叫湯斌的清官在就任江南巡撫時,剛到南京就把府縣官員召集,嚴加訓斥:貪圖賄賂的人輕則被別人彈劾丟官,重則沒收家產、累及子孫。為官者,一旦沾上貪字,上司接受下官的賄賂,把柄就在別人手中捏著,這樣下官有何過失一律不敢責其糾正,長此以往,上司就會有包庇之嫌。這些人一聽,都說“公治吾等”,也就是說救了他們的命。

曾國藩尤其推崇湯斌,認為湯斌是清朝有所成就之人中的一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