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曾國藩的功名之心(2)(3 / 3)

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曾國藩兄弟的二舅去世時,因家貧未做到道場超度,次年曾國藩在給曾國荃等人的家書中說:“兄念母舅皆已年高,饑寒之況可想。而十舅且死矣,及今不已援手,則大舅、五舅者又能沾我輩之餘潤乎?”表示要給他的二舅補做道場,並“恤其妻子”,征求他的兩個弟弟的意見,問其是否同意他的打算和計劃。

曾國藩後來做了二品的侍郎,本應寬裕。但他依然捉襟見肘,連回家的路費都湊不夠,隻好把思親之情埋藏心中。《曾國藩年譜》記載,曾國藩居京四年時,“宦況清苦,力行節儉”。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曾國藩在等待中迎來了一次試差:這年6月,他被道光帝欽命充四川正考官,這對他的經濟狀況會有一定改善。

按照清朝的習慣,士人將翰林得差早晚分為“紅翰林”與“黑翰林”。因為一充試差,即意味著有頗為可觀的一筆進項。曾國藩得試差較早,可稱為“紅翰林”。七月初,曾國藩偕副考官趙楫一同馳驛出京。經過明成祖與李景隆交戰處白溝河時,曾國藩有感而發,得詩兩句:“長興老將廢不用,趙括小兒輕用兵。”上句指耿炳文,下句指李景隆。白溝河一戰使燕王終於南下,建文帝的江山也在戰敗後被燕王朱棣奪得,史稱“靖難之役”。

由於此行正值酷暑,加之連降暴雨,因此曾國藩路途染病。到達西安時,陝西巡撫李星沅將他接到衙署,為他請醫治病。數日後病愈入蜀,天氣轉晴。曾國藩的心情也隨之一喜,賦詩曰:

“萬裏關山睡夢中,今朝始洗眼朦朧。雲頭齊擁劍門上,峰勢欲隨江水東。楚客初來詢物俗,蜀人從古足英雄。臥龍躍馬今安在?極目天邊意未窮。”此次試差是曾國藩行程最遠的一次。一路上,曾國藩盡管身體不佳,但仍踏訪遺跡,詩興時發,至今仍留存了不少詩作。

10月11日,曾國藩考試完畢回行到陝西境,此時殘秋已逝,寶雞山已有白雪堆積,但博大的渭水依然奔流不息。這一天曾國藩迎來了他人生的第三十三個生日。麵對中華民族的搖籃,曾國藩情不自已,賦七律二首,其一是:

“三十餘齡似轉車,吾生泛泛信天涯。白雲望遠千山隔,黃葉催人兩鬢華。去日行藏同踏雪,迂儒事業類團沙。名山壇席都無分,欲傍青門學種瓜。”

他還在日記中寫道:“夜月如畫,獨立台上,看南山積雪與渭水寒流、雪月沙水,並皆皓自,真清絕也。瓊樓玉宇,何以過此?恨不得李太白、蘇長公來此一吐奇句耳!孤負,孤負!”

11月20日,曾國藩曆時半年有餘,回到了京師。這次試差,曾國藩得到了當時官場盛行的“規禮”。第二年春天,他將這筆錢用於償還他在京中所借的債款,另外又寄回家中幾百兩,用於還家中所欠。同時,又拿出四百兩贈送族戚。

試差緩解了曾國藩拮據的境況,但總體而言,他的經濟狀況並不好。

曾國藩公私分明,從不貪占公共用度,但他對公務卻盡心盡職,“不苟不懈”,這一點讓同僚非常佩服。他的這種克己奉公、廉潔自律的精神讓他的同級官僚感佩至深。因此,他在京之日的聲譽也就日漸遠揚。

以身作則,遵守戒律。

曾國藩熟讀孔孟之書,對孔子的學說極為推崇,他非常讚同孔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思想。在官場上,大多數人處理政務,僅憑好惡感情用事,曾國藩對此深惡痛絕。他認為,隻有根據事情的情理來決定才能博得人們信服,有利於社會發展。曾國藩處理“秦淮燈舫”一事,充分說明了他的居官原則。

秦淮河是古都南京的古跡名勝,在明朝出現過馬湘蘭、李香君等色藝雙全的名妓。1851年以後,清政府傾注兵力鎮壓太平天國運動,秦淮河一帶受到戰爭的洗劫,日漸蕭條淒涼。到了1864年,戰爭結束,秦淮河畔慢慢出現了繁榮景象。

官場上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會發生。有的人可以接受,有的人接受不了,有的人自己不喜歡就嚴格限製此種行為。時任六安郡太守的塗廉訪對秦淮河的這種情形看不順眼,便通令各縣,嚴厲禁止秦淮河的畫舫燈船,並把此事的處理結果呈報給了時任兩江總督的曾國藩。曾國藩聽了他的彙報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對塗廉訪說道:“聽說淮河燈船,尚寥落如星辰。我多年前曾過此處,隻見千萬船隻,來往如梭,笙歌之聲,徹夜不絕,實在是太平年代的一大樂事啊!”塗廉訪聽了以後,好比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怏怏而回。

過了幾天,曾國藩約了幕府中的各位官員,共同乘船遊覽秦淮河,並命江寧、上無兩個縣的縣令,設宴款待太守塗廉訪。席間,曾國藩風趣地對大家說:“三十年前,我是心向遊弋而不敢遊弋,三十年後,我是心不想遊弋而不禁別人遊弋。”停了一會,他又說道:“三十年後的今天,我身為兩江總督,處理政事不能憑一己之好惡。一定要為金陵百姓恢複一個源遠流長、大家喜愛的遊樂場所,並重建一個人文薈萃、河山錦繡的江南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