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了羅澤南的建議是非常正確的,但曾國藩愛才心切,生怕羅澤南有什麼閃失,便不讓羅澤南遠走,考慮再三,才派他率軍回援武昌,還把自己的好友劉蓉派去做他的助手。這時湖北巡撫正是胡林翼,羅澤南和他一起合力作戰,進攻武昌,取得大破太平軍的勝利。眼看武昌不日即可攻下,羅心裏惦記江西戰事和困在江西的曾國藩,加緊了攻城的步伐,企圖一舉成功,然後揮師回援江西。鹹豐六年三月,在一次攻城之戰中羅澤南額上中彈,但他仍然堅持作戰,五天後他傷勢加劇,不治而亡。臨終之前,羅命人取紙墨,寫下:“亂極時站得定,才是有用之學。”寫罷,握住胡林翼之手,說:“死何足惜,恨賊未平。願以兵屬迪庵(迪庵是李續賓的字)。”說罷撒手而逝,年僅五十歲。
得到羅澤南的死訊,曾國藩如五雷轟頂。是時3月,勁草已肥,春華未發。“聞春風之怒號,則寸心欲碎。”他在家書中說:“吾邑偉人,吾店首功,何堪聞此”。清廷追封他為騎都尉,諡“忠節”。
從胡林翼的兩副挽聯中可以看出,羅澤南的死對湘軍的損失是巨大的,影響也很深遠。
其一是:
“上馬殺賊,下馬著書,仗大力撐持,真秀才,真將軍,真理學;
前表出師,後表誓誌,痛忠魂酸楚,有寡婦,有孤兒,有哀親。”
其二是:
“公來使我生,公去使我駭,公逝使我悲,七尺軀係天下安危,存宜屍祝,歿宜屍祝;
賊至還他戰,賊退還他守,賊熾還他死,一腔血酬半生知己,成亦英雄,敗亦英雄。”
左宗棠的挽聯則雲:
“率生徒數十人轉戰而來,持三尺劍,著等身書,亦名將,亦純儒,獨有千秋,羅山不死;
報國家二百年養士之德,複州六城,殺億萬賊,是忠臣,是良友,又溺一個,湘水無情。”
兩年前,曾國藩的愛將江忠源死節於戰場;兩年後,他的另一位愛將羅澤南又戰死沙場。從某種意義上說,曾國藩兩位愛將的折損,無異於折斷了他的左膀右臂。
為國求才不避嫌。
龔自珍曾仰天長歎:“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曾國藩也曾感慨國中無人,他認為,中國若不想與外國列強講和,就得有四五個得力的大將,他數來數去怎麼也數不出來。正因為如此,他才對人才傾注了較多的心血。隻要這個人確有所長,哪怕給他的印象並不好,甚至與他心存隔閡,曾國藩都不憚任用和舉薦。大至總督,小至營哨,曾國藩舉薦和扶植的人才不可計數。可以說,發現人才是一個成功領導者的首要本領,其價值往往超過了所發現人才的價值。
曾國藩認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應該為國家舉薦英才。他三番五次地說:“居高位者,以知人曉事二者為職。”並說:“今日能知人能曉事,則為君子;明日不知人不曉事,即為小人。”曾國藩之所以善於選將,皆因其知人曉事。蔡鍔所輯之《曾胡治兵語錄》於曾國藩知人曉事之說,甚表讚同。其言曰:“文正公謂居高位以知人曉事為職,且以能知人曉事與否,判別其為君子小人,雖屬有感而發,持論至為正當,並非情激之說。用人之當否,視乎知人之明昧;辦事之才不才,視乎曉事之透。不知心則不能用人,不曉事則何能辦事,君子小人之別,以能否利人濟物為斷。苟所用之人,不能稱職,所辦之事,措置乖方,以致貽誤大局,縱曰其心無他,究難為之寬恕也。”
曾國藩的保舉,主要有彙保、特保、密保三種,它反映不同的情況、級別、待遇。湘軍每打一勝仗,曾國藩就辦一次彙保之案,在獎勵作戰有功人員的同時,也以勞績奏保一部分辦理糧台、文案、善後諸務的幕僚。
按照慣例,各省督撫每年年終要對司、道、府、縣官員進行秘密考核,出具切實考語,“以備朝廷的酌量默陸”,故清政府對此極為重視,“措詞偶涉含糊,即令更擬”,官員的升遷降黔皆以此為據。戰爭期間,清政府基本上仍沿用此法,雖候補官員彙保甚濫,但實缺官員的補授則非地方督撫出具的切實考語不可。因這些考語是秘密的,任何人不得外泄,所以,這種考核辦法及其考語,稱為密考。而依照此法保奏官員即稱為密保。也因為這一點,彙保一般隻能得到候補、候選、即用、即選之類,而隻有密保才能得到實缺官員,所以,曾國藩欲保奏實缺官員,就隻有密保。
薦舉人才曾是封建社會中任人為官的一種製度。如漢代采用“察舉”製選才,就是各地方官員以一套選人準則選拔人才,進而推薦給朝廷任官;到了三國兩晉南北朝時,九品中正製成為選才任官的準則,這種任官方法也是由專門的官員去查訪各地賢良,然後依標準劃分為上中下三六九等,依次授予相應官職;隻是到了隋唐,科舉製度大興,這種薦舉人才的方法就漸漸走出了曆史舞台。到了封建專製達到頂峰的明清時期,科舉取士已然僵化,毫無生機。八股取士,往往隻能取到一些死讀書、讀死書的書呆子,根本不能用以經世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