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是不想夏侯君曜牽扯進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而且明天就會到杭州府,現在應該就是最後一個追查李晴下落的直接機會了。和夏侯君曜剛才的狠話比起來,她這樣的做法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上官水月也明顯被她的話驚著,大抵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問,亦或者根本還沒有準備把李晴拿出來當做籌碼來威脅她。
“奴婢敢問太後,柳家究竟虧欠了您什麼?!”現在場麵完全顛倒過來,璿璣咄咄逼人地靠近前麵的上官水月,而她身後的容嬤嬤立即上前來阻止要不斷靠近的璿璣,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璿璣看見她這樣的表情,就想起昨天她拿著針椎刺進自己身體的場景,“皇上,你不知道,容嬤嬤可是折磨人的好手。奴婢身上的十處淤青都是拜她所賜。”說著,她若有所思地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夏侯君曜。
這樣的璿璣,夏侯君曜是第一次見。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個他從未接觸過從未了解過的人了。
“放肆!柳璿璣,哀家的嬤嬤也是能讓你這般沒禮貌對待的麼!!”上官水月扯開麵前的容嬤嬤,直接與柳璿璣對視,“柳家被滅的事關哀家何事?今日你休想拿別的事把話題扯開,你們還不快動手,都想死是不是!!”她嚴厲否認了柳璿璣剛才說的話,喝令侍衛們立即把她抓住。
侍衛趁機而上,一把就把璿璣抓住了,她想掙紮,可左肩的傷卻是疼的厲害。她一個病人的力量自然是敵不過兩個大男人的。
“丟下河去!”上官水月已經很久沒發如此大的火了,更沒有這般針鋒相對地要對付一個女人了。
“母後!”
“住手!!”船艙內外,各自想起男人的聲音,押著璿璣準備把她拋下湍急河流的侍衛看見船尾上慕王緩緩而來,動作立即遲疑了片刻。艙內夏侯君曜也衝出來,王大海使勁把他往裏拉,要給他戴鬥篷,卻都被他揮開。
上官水月看來搗亂的夏侯君辰,冷了聲音對他說,“慕王爺想管哀家的事?”雖然他是自己從小帶大,但兩人關係微妙非常,而皇宮裏許多人也都知道當今太後和慕王關係勢如水火,推測原因,大抵是當年為皇位之戰而積下的恩怨了。
夏侯君辰並因為她的態度而退縮,走近了侍衛,盯著他們,“柳璿璣她曾經也是本王的側妃,既然太後不能肯定她是否染了瘟疫,那本王就代太後去確診。到明日中午,若沒有出現瘟疫症狀,本王就把她還給皇上。若是確診得了瘟疫,那本王自會親手殺了她,除了染病源。”
璿璣看著輪椅上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長的話。他這麼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人,竟也會說這麼長的話。
“太後請放心,本王自會帶她離開船隊上岸,若是無礙本王會在三日後趕到杭州府衙,但如果本王也不幸感染了瘟疫,還請太後為兒臣把墓碑建在母妃身邊。”
“……”
他說“如果本王也不幸感染了瘟疫”,璿璣始終盯著他,夏侯君辰的眸子從侍衛身上轉開,看上官水月,自始至終都不曾看她一眼。
上官水月收了剛才的盛怒,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說,“既然王爺要為皇上分擔憂勞,那哀家就不阻攔了。”
“命令船長靠岸,放慕王和這個女人下船。”身後的太監領了她的懿旨去傳旨。
夏侯君曜要阻攔,卻被她猛的拽住手臂,“皇帝,你若是敢再追半步,哀家就讓李晴人頭落地!”
“母後!!”夏侯君曜哪裏會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母後會拿璿璣的母親威脅他?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船一點點靠岸,想要去阻攔卻始終看見上官水月決絕的表情。
大有一副你敢去,我馬上去端了李晴腦袋的架勢!
等船靠到岸邊,戴著鬥篷的侍衛把璿璣用力甩到岸上,隨即玄流推著輪椅上的夏侯君辰也上了岸。等他們都下船,船長立即又開了船,一點點離開岸邊。
“璿璣!”夏侯君曜欲衝出艙外,可上官水月始終擋在他麵前,冷眼看岸上的兩人。
“皇帝,不過是個女人,你給哀家出息點!!”
“出息?什麼才是出息?!”夏侯君曜看著岸上女人的臉越來越模糊,最後化成一點點,他聲音頹廢,“朕從小就按照你給的生活方式生活,隻知道政事打仗書籍兵法。小時候你不讓我跟太監玩,說這樣有失身份。你不讓我跟任何人親近,說誰都不可信。你不讓我喜歡任何人,說他們都自私蠻狠無理。”
“可是母後,你從沒問過朕究竟快不快樂。”他猛地抬頭,看了上官水月一眼,“而璿璣她會為了維護朕和你的關係而寧願把委屈往肚裏吞,她為了不讓朕牽扯進李晴的事中寧願不把事實告訴朕,她可以為了救朕,挺身為朕擋去一隻長箭。”
“敢問母後,如果當時你在朕身邊,是否也會替朕擋了那一箭?”無論璿璣對那一箭的解釋是什麼,它終究是把他的心徹底融化成了春水,從此休想再有人想傷害她絲毫。
上官水月被他突來的話問的啞口無言,應該說是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曜兒,你是帝王,這一切都是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