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老頭眼中的白眼狼的楚飛，打小因為老頭摳門小氣的緣故，一直以來沒有進過校門。不過靠著小屋裏那盞還不算昏暗的白熾燈，靠著自己的死記硬背，靠著無良老頭偶爾吃飽撐著的時候的隨意指點，這些年來楚飛倒也憑著自學學完了十二年義務教育的所有課程。
不過麵對楚飛這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吃苦耐勞精神，無良老頭唯一習慣性的評價便是翻著廉價的白眼，一味的嘲諷。
“嘖嘖，公子爺，您這是準備考考大學試試？”
老頭抓著亂糟糟的短發，隨口往飯桌旁空地上吐了口翻著血絲的濃痰，挑著讓人看著看這邊沒有了食欲的唇角，說道：“笑！”
因為老頭這種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行為習慣，平日裏在屋簷下麵對老頭時，楚飛總是低著頭表現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這天午後，在隨意規整了一些院子裏的垃圾後，閑來無事，楚飛便背著黑漆漆從垃圾堆裏撿出的軍用水壺，向離家不遠的豬頭山爬去，準備見識見識眾人眼中的這座建在屁股縫裏的城市。
城市就是這般模樣，見也見了，惡心也惡心到了，楚飛便緊了緊褲腰帶，勒了勒幹癟了大半天的肚皮，趕緊下山向那處自己生活了六年無比熟悉的院落趕去。
因為憑借自己與老頭多年相處的經驗，就那位無良的老頭，其內心深處才不會有什麼關心下一代一說。
望著眼前埋在大廈陰影下的院落，提步向前的楚飛，心頭莫名一緊。
“老家夥，千萬別告訴我你已經吃過晚飯了，他祖母的！小爺已經讓你餓了一整天了！”
‘砰’，抬手貼著玻璃將門推開，楚飛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屋子，一時間有些發蒙。
最外麵這間原本叫自己收拾齊整的屋子，不過是一個下午的功夫便如遭了賊一般，桌椅盤跌什麼的叫人摔打了個稀爛。
看著裏屋那邊讓人拉扯下來的門簾，楚飛原本因擔心吃不著碗飯而急躁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皺著眉頭將桌椅向一旁踢了踢，楚飛隨手將背上的水壺拿下，領著繩子提在手上，眯著眼睛向裏屋走去。
自小在城市的陰影中長大，楚飛自是知曉眼前這般模樣意味著什麼，而現在楚飛唯一有些擔心的，是那個整天躲在屋裏稱得上叫人厭煩的老頭，不知道他有沒有出事。
老頭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酗酒、嗜睡之下，原本還算健碩的身體幾年來已經糟蹋了個幹淨。
雖說平日看起來楚飛在麵對糟老頭子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的痛恨，但不可否認的是麵對一個被家庭所遺棄的孩子，眼下糟老頭已成為他內心深處唯一的溫暖。
老頭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自己該怎麼辦？
這樣子瞎想著，忽然間，楚飛向上揚起，準備挑開門簾的手，一下子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