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鞭笞著劉家祖宅的琉璃瓦，簷角鎮宅的狻猊石像在電光中忽明忽暗。劉雲踩著積水走向正廳，每步落下都激起細小的灰霧——那是尚未完全收斂的混沌之氣在腐蝕青磚。
\"三年不見，你倒是學會裝神弄鬼了。\"
雕花門扉洞開的瞬間，寒氣撲麵。林清月端坐在太師椅上，裙擺鋪展如冰蓮綻放。她指尖輕叩描金木匣，三枚龍眼大小的築基丹正在寒玉凹槽裏流轉丹暈，映得腕間冰魄鐲泛起幽藍冷光。
劉雲的目光掠過她發間新添的雪凰簪。那是玄冰閣內門弟子的標誌，三根尾羽代表至少築基後期的修為。他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這個曾揪著自己衣角要糖人的少女，如今連睫毛都凝著霜花。
\"當年指腹為婚的信物。\"林清月推過木匣，指甲上的丹蔻比血還豔，\"該物歸原主了。\"
雷光劈落，照亮劉雲掌心的玉佩。昨夜在後山，這枚青玉吸飽了混沌之氣，裂紋中竟滲出絲絲灰霧。此刻那些霧氣正順著經脈遊走，將侵入骨髓的寒意逼出體外。
\"林家是要悔婚？\"他屈指彈開木匣，築基丹滾落在地毯上，騰起的藥香被混沌之氣絞得粉碎。
\"放肆！\"
虛空扭曲，青衣老者如鬼魅現身。築基巔峰的威壓碾得梁柱咯吱作響，劉雲膝蓋重重磕在青玉磚上，裂紋蛛網般蔓延。喉頭腥甜翻湧，他卻盯著老者腰間晃動的青銅鈴——那是用北海玄冰淬煉的法器，鈴舌上刻著林家獨有的雪狼圖騰。
\"清月已得閣主親授《玄冰九劫》，不日將閉死關衝擊金丹。\"老者抬腳碾住劉雲撐地的手掌，骨裂聲清晰可聞，\"你這螻蟻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劇痛催發混沌之氣暴走。劉雲瞳孔泛起灰霧，被碾碎的手掌突然湧出粘稠的黑液。老者驚覺鞋底傳來腐蝕聲，慌忙撤步時，玄鐵打造的千層底竟已被蝕穿。
\"三年後的今日。\"劉雲緩緩站直，破碎的掌骨在灰霧中重塑，\"我必踏碎玄冰閣山門。\"
暴雨聲驟然停止。
林清月終於起身，發間雪凰簪振翅欲飛。她每走一步，地麵便綻開冰蓮，待行至劉雲麵前時，整個正廳已成冰雪世界。蔥白指尖挑起少年下頜，呼出的寒氣在他眉睫凝成霜花：\"你可知北冥最低階的雜役弟子，都是築基巔峰？\"
冰晶順著脖頸蔓延，劉雲卻低笑起來。混沌之氣在體內奔湧如龍，那些刺入經脈的極寒之力，正被九個漆黑旋渦吞噬轉化。他忽然伸手攥住女子皓腕，灰霧與冰藍靈力碰撞出刺目火花：\"正好用你的冰凰劍，試試我新悟的劍意。\"
\"找死！\"老者袖中飛出七枚冰魄針，直取劉雲周身大穴。
玉佩突然發出嗡鳴。混沌之氣凝成實質的鎧甲，冰針撞上灰霧的刹那，竟調轉方向洞穿老者雙肩。在林清月驟縮的瞳孔中，劉雲嘴角溢出的血珠尚未落地，便被灰霧托著懸浮半空，化作一柄血色小劍。
正廳突然劇烈震顫。橫梁上百年不滅的長明燈齊齊炸裂，林家族徽在冰牆上龜裂破碎。劉雲抹去唇邊血跡，轉身踏入雨幕：\"記得把棺材備足，你們玄冰閣的雪，應該埋得下十萬具屍體。\"
暴雨重新傾瀉而下。街角陰影裏，紫衣女子收起繪著饕餮紋的油紙傘，傘骨末端垂落的金鈴無風自鳴。她腰間玉佩與劉雲那枚完美契合，隻是裂紋走向鏡像相反。
\"比預計早醒了三個月呢。\"女子輕笑，指尖掠過劉雲滴落在地的血跡。那團血珠突然沸騰，浮現出微縮的混沌星圖，\"獵神者那群老東西，該睡不著覺了......\"
百米外的屋簷上，三具黑衣屍體正在雨中消融。他們心口都插著冰晶凝成的柳葉刀，傷口處卻有灰霧蠕動——正是昨夜追殺劉雲到後山的蒙麵人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