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來臨之前的那些想法隻是幻想,但是,對於認知,還是很有幫助的。但是此時,吳岩身處的是人類的終極:末日。對於這個普通人來說,正在體悟終極生活、終極的境界。
可能大多數人都會覺得,道士、和尚之類活的過於清苦,或者說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就像所謂的神仙一樣。而二者的差別就在於,能否入道和成佛。
可是,在吳岩看來,這些隻是表麵的看法。而且,末日之前,人類一方麵是嘲諷——如果和尚破了戒,就會引來嘲諷;另一方麵是羨慕——如果和尚成了佛——所謂得道高僧,看著清風道骨,如同神仙一般,無憂無慮,就會羨慕。
而事實上的情況是,如同吳岩一般的普通人,也可以入道成佛;或者,根本沒有所謂佛神的概念;因為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在這個最終的世界裏,沒有區別,沒有嘲諷和羨慕之說;神、佛、人,隻不過成了一種對於曆史研究的說法罷了。每個人都是無欲無求,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恐懼。
但是,這並非是因為戒律的約束;其實,沒有約束,隻有了解。真正理解了,就會達到大慈大悲,有智慧的境界。
無欲無求,不是沒有動物性,而是思想裏沒有奢望,因為每時每刻都是活在當下的;當然,不要忘了,這是建立在通古今、知未來的基礎之上的。無欲無求,也並非滿足於現狀,也不是帶著私人情緒的埋怨——那些所謂的“憤青”,都隻是困在思想牢籠中的人罷了,並非真正的不忿。
吳岩所認為的另一個世界裏,這種終極想象,必然建立在發達的科學基礎之上;而且,每個人的意識都達到了與之對應的高度。此時,說起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思考似乎很有意義。就是說,是人的意識達到了高度,於是發展了科學;還是說科技達到了一定的水平,於是,人們的意識開始提升?
其實,這二者還是有區別的,但是考究的意義不大。但是,這就提出了一個先後的問題。人們會說:存在決定意識,似乎是說,隻有科技發達到了一定的基礎,人們才能達到對應的意識境界。吳岩想到了這句話,但不知道是哪位哲人說的。可是,隻要是語言文字就會有其缺陷。因為幾個字的背後承載了太多的東西,比如,活在當下,隻有四個字,但是裏麵要承載古今和未來。而古今、未來指的不僅是曆史,還有科學、文化、知識等等。
再回到先後的問題。比如說存在、人類、社會、意識等等詞彙,其實都是十分空泛、抽象的詞語。其實,這就像一個高僧,說了一句佛語,可能隻有簡單的幾個字,而且小學生都認識;可是,真正要理解裏麵的含義,估計需要幾天、幾年,甚至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明白;如果懂了,就沒有恐懼了,有的恐怕就是智慧。
這就會產生一個問題,而且還是先後的問題。究竟是先認識了其中的道理,然後通過一句話得到了印證;還是通過一句話,然後參透了其中的真諦。其實,先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去思索、去研究,了解並且理解。
末日之後,吳岩的終極想象是沒有任何限製的,不會有國家、種族之分,沒有文化知識的高下之分,也沒有對既有事實的印證,隻是為了達到那個境界。沒有空泛如人類、社會、意識形態這樣的詞語。隻是個人——每個人都可能,雖然其他人都不在了,隻剩下吳岩一個——如實的關照,不包含其他的任何東西,卻又需要其它所有的東西。
吳岩此刻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而吳岩的選擇是,憑借自己過往學到的知識、經驗生存下來,然後理解自己此時的生活。生存,僅僅是衣食住行,隻是存活;而生活,是一種了解和理解。似乎隻要了解了、理解了,就已經是終極的生活了——末日之前,似乎也可辦到。而這,才是生活的終極奧義。
了解自己、了解世界,並且能夠理解。
處於末日,當下的狀態自然清晰明了:吳岩沒有不良嗜好,煙、酒也都不再想了——隻是知道用多了,對自己有害,僅此而已;事實上,吳岩房子裏也備有各種酒,但是不多喝,少喝還是對身體有益的;末日後,他不會再拚酒,因為此刻沒有應酬;重要的是不需要顯示自己的酒量,來提高自信,或者吸引異性的主義,或者打擊、嘲諷同性;還有一點,不會為了討好客戶、領導而不得不多喝酒;最後,他不會借酒消愁——何來愁苦。
這就是自由,看透一切的自由;看透了,自然就是智慧。
另外,吳岩有自己的興趣:種菜和音樂。種菜,一方麵是養活自己,給自己提供食物;另一方麵,吳岩發現,這些植物真的是十分神奇、好玩的,而且可以運用到自己的科學知識,比如,了解植物所需的營養元素之類的;再有就是鋼琴了,美妙的聲音從指間流淌出來,是多麼愜意的事情。
下午時分,坐在院中,品茶悟道,不是很奇妙的事情麼。以前看不透、不了解的事情,現在好像豁然開朗了,也理解了人們為了各自的利益、為了個人的私欲而去傷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