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時光一轉,一百年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這短短的一百年對於神州浩土來說並不算什麼。
如今的白陽小鎮,仍舊和一百年前一樣,依舊普通,普通到沒有人記得這裏曾發生過什麼。
但是,越是普通的地方,就越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不信?
不信,你看。
隻要看看城門口聚集的人群就知道。
遠遠看去,人群中的男男女女正仰望著城門上空,發著呆。而另一些人正對著城門上方指指點點,彼此交頭接耳的談論著什麼。就這樣保持著竊竊私語。
“高掛在城門口的腐爛死屍,已經有很多天沒有人認領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為什麼掛在城門上,好臭!”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右手捏著鼻子,左手一扇一扇的低聲咒罵著。
此刻,那具死屍就這樣,好端端的高懸在城門口,沒有人知道是誰掛上去的,怎麼掛上去的,長長雜亂的頭發遮住了臉龐,使底下的人群看他不清。
“真是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前幾日有幾個衙役經過,也不理睬,就像沒有事情發生一樣。”一個站在肥胖男子左側的妙齡少女,接著他的話茬,繼而說道。
“誰知道呢。”肥胖男子,冷冷地哼了一聲,便走開了。
5.
與此同時,距離集市口不遠處的老槐樹下卻是異常的安靜,隻聽見淡淡的呼吸聲……這種安靜,卻與城門口形成了不小的反差,同樣的在距離集市口西側的“洞庭水鄉”,也這般安靜。
一個少年摸樣的男子正帶著一個12歲小女孩,在這個百年老店裏喝著茶水。
少年看上去大約十八、九歲的摸樣,一身素樸白衣,冷峻的臉龐之上卻沒有半點血色,此刻的他正靜靜地坐在茶館之中,微微吸氣,嗅著“洞庭水”的清香。而一旁那個青衣小女孩,卻按耐不住,在一旁的木質靠椅上跳上跳下。
“大師兄,快點喝茶啦,雪兒在這裏等得好無聊啊……”女孩一邊跳一邊叫嚷著,活波可愛中透出一點驕縱的神奇。忽然“洞庭水鄉”外傳來一陣慷慨激昂的聲音,這種激昂和城門口的死屍一樣,在這靜靜地夏日之下顯得極不和諧。幽幽,依稀的還可以聽到小孩微微的哭泣聲。
“大師兄,外麵在幹什麼?”小女孩有些好奇,並不時地向外張望著。
白衣少年背對著門口,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什麼,隻不過鎮口大榕樹下,身穿黑色羊皮大衣,帶墨色石頭鏡的老頭子,講故事呢。”他的眼睛沒有離開茶杯,卻仿佛對鎮口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似的。
“這位先生一定是從外地來的吧。”老板提著一壺上好的鐵觀音向這邊走來,接著看看外麵歎息道:“他一身羊皮已經多年了,小鎮上唯一的一個說書老人,對於我來說卻是一個無敵的存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棵大榕樹下了。”
“哦?”小女孩撅起小嘴微微道,“老板,你倒是說說。”
“他無家無牽掛,奔走於大街小巷,無論刮風下雨,還是嚴寒酷署,都無法阻止他的腳步,一來二去,很多小孩子漸漸地開始崇拜那種自由散人的生活方式。”
“在那一刻我們也開始對公眾人物有了概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上天入地,與大自然為伍,他守著這個小鎮,不離不棄。”老板的眼睛裏有什麼東西在閃爍,應該是一種敬佩的情愫吧。
小女孩站在木椅子上,順著鎮口方向望去,如假包換,白陽鎮鎮口,七八張板凳圍著一個年紀已近耄耋之年的說書老人。
青衣少女倏爾從木椅上跳下,衝著白衣男子微微道:“大師兄,雪兒也要去聽書!”
“不行……你不能去。”
……
此刻,身著黑色羊皮大衣的他正扯開嗓子講仙俠故事呢,很難想象,他是一個已近耄耋之年的老頭。
抑揚頓挫的聲調與悲壯的表情伴隨著口中文字和情節的起伏,老頭惟妙惟肖的還原了一場又一場的正邪對決,周圍七八個孩子早已是哭成一片,路邊的行人不時地向這邊看來,那種異樣的目光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
說書老頭的來曆,沒有人知道,要知道他呆在這個小鎮上的說書的時光,已經很久很久了,20年?30年?沒有人說得清楚。
但聽他講故事的人,隻會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帶勁!
左手蒲扇,右手撐著一個大煙袋兒的老頭子早已老淚縱橫,周圍那兩三個十來歲摸樣的孩子也配合著這種悲傷靜靜流淚,甚至有幾個年紀較小的孩童已經開始嚎啕大哭……
老人搖著扇子,講述著這幾十年來不斷重複的老故事,每一段故事,無論虛實,無論年代,小鎮上的孩子都聽得是津津有味,就跟昨天、前天、過去的每一天一樣,被故事裏那些英雄感動著,震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