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的都走了,岑琛留在了太子宮裏,花相憶已經為他安排好身份,不用蕭明旭擔心。隻是蕭明旭能夠感受到,岑琛似乎並不喜歡她,而他這個一直被蕭明旭懷疑著是幕後之人的醫神,蕭明旭也自覺尷尬地不想多見。
離開了才好,屋子裏隻留下蕭明旭陪著皇後,也隻要她就夠了,她現在誰都不相信了。原本這個世界上就隻有她們兩個,她們編織了一個美麗的謊言來欺騙世人,不過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而那些利用她們獲取他們自己的權力名譽地位的人,之後便隻是這樣無情舍棄。
這一刻,蕭明旭真切地感受到了皇後曾經教誨過她的東西。她的善良心軟到最後並不會換來絕對的支持,隻要把一切都捏在自己手裏,用盡手段讓自己登上最高的地位,讓自己擁有說一不二的權力,到那個時候,她才有資格來談那些有的沒的。不該是善良,而是慈悲,不該是給予,而是恩賜。
蕭明旭從沒一刻像現在這般希望自己能夠盡快爬上那個位置過。沒有人敢利用她,沒有人敢動她的母後,就算想要去對付什麼人,也不用偷偷摸摸經過很多人的應許。
握著皇後的手,在不自覺中蕭明旭在床前睡著了,一覺到了天亮。清晨被外麵的陽光照醒,一睜眼卻發現眼睛酸得很,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已經曬幹了她臉上留下的淚痕。蕭明旭抹掉了臉上殘留的一點痕跡,對著皇後的鏡子理了理容裝,從今起,她就算是一個人也會爭到底了。
早朝還是一如尋常的平靜,也隻有少數人能夠覺察到,這屬於暴風雨之前詭異的平靜。下朝之後蕭明旭並不打算跟皇帝報告皇後病情的最新情況,直接回了東宮,又是幾道命令下去,也不管阿楠是否察覺到什麼。
蕭明旭翻出了那封原本要給花相憶的信,又從頭看了一遍,想要燒掉卻最終留下了它,大概也想給她自己留下一個證據,或者說其實她心底,還是希望又人能夠發現,有人能夠來阻止她。因為現在的蕭明旭,已經阻止不了自己了。
江家的案子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隨時都可以輕輕一推覆滅,蕭明旭甚至還讓曆霜買了殺手對付那些有可能逃離的人。原本這些事情可能瞞不過璿璣樓,瞞不過花相憶,但是現在花相憶應該和姬雪蓮在雪山上,在那與世隔絕的地方,什麼消息都得不到吧。
想起這件事,蕭明旭對花相憶還是感激的,所以對阿楠也不打算再下手。隻是阿楠,有了岑琛照顧的他,現在基本也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意識還比較模糊,蕭明旭很怕他會不會發覺了什麼,若是等他完全醒了,恐怕再要下手就難了。
這麼想著,蕭明旭站起來,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偏院的廂房,阿狄就被花相憶安置在這裏。從半開的窗戶裏能夠清楚地看到屋裏並沒有別人,毫無意識的阿狄躺在床上,對外界一無所知。
蕭明旭突然想起曾經聽說過的一起案子,是說一家媳婦不小心把剛出生的兒子麵朝下放在了搖籃裏睡午覺,等醒來之後小孩已經窒息而死了,但是那媳婦卻並不是故意的,所以說,最後隻是意外而已。
意外,多好聽的詞,宮裏這樣那樣的意外,從來沒有少過。蕭明旭想,如果阿狄他也不小心翻了個身,如果他也不小心將頭埋在了枕頭裏,如果所有人都不小心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那他是不是……
“咳咳。”突然從背後傳來的咳嗽聲讓蕭明旭嚇了一大跳,身上也是一層冷汗。轉過頭去,看到岑琛盯著自己,擠出個笑容:“神醫,你怎麼在這裏,嚇我一跳。”
“醫神,不是神醫,聽著怪別扭。”岑琛不滿地說了一句,瞥了蕭明旭一樣,從她身邊經過進屋去,一麵說道:“我嘛,自然是來救命的。”
蕭明旭無語,岑琛並沒有打算招呼她或是怎樣,她看著岑琛在裏麵替阿狄針灸,隻能離開,回到自己書房裏,一生氣摔了旁邊花架上的一隻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