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複的很快,穀裏專門有人給他換藥,換藥的人對他也是愛理不理的,不過這些無法影響他的心情,他很開心,一直都開心,他想這是因為星伶,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活著的理由,那就是星伶。
雖然接下來他沒再見過星伶。
等他好地差不多,就被人帶去見穀主了,在雅軒中,穀主坐在最中間,一臉善意的微笑望著他。
周圍各坐了四個人,二叔在右邊第二個位置。
“你叫什麼名字?”穀主出聲問道。
他想了想,道:“我沒有名字。”他不記得自己有名字,婆婆總叫他孩子。
穀主和善的笑了,道:“那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吧。”
他沒有拒絕,穀主思索了半晌道:“就叫行風可好,行雲流水,清風勁節?”
他搖搖頭。
穀主沒想到他會拒絕,心裏有絲不悅,他敏感的感覺到穀主的不悅,害怕因此不讓他留在墜夢穀,於是又點點頭。
穀主道:“不喜歡行風這個名字,難道是你心裏已經有了喜歡的名字?”
他脫口而出道:“我想叫月。”
黑暗降臨中,天空唯月與星相伴。
穀主聞言輕輕一笑,而二叔的眼光也登時落在了他身上,不過,他沒有任何不安,他想叫月,他就要叫月。
穀主道:“好名字,我再送你一個孤字,從今往後你就叫孤月吧。”
孤月,他不喜歡,他想說什麼,穀主已經轉頭對右邊的第一個人道:“雲長老,孤月作為你的門下弟子如何?”
雲長老滿頭白發,看了孤月一眼,道:“能在墜夢穀的迷幻陣中走出來,被鬼蜮蝶魅惑吸食而不死,還天生擁有看破兩界的往生眼,穀主是給了老夫一個好徒弟啊。”
穀主笑道:“孤月是天生來繼承雲長老衣缽的人啊。”
他人生的開始就這麼被定了,從他走近墜夢穀的開始,他的人生就不在屬於自己,也再也不能做出選擇。
雲長老果然把他當成人才來培養,練功練法,雲長老不讓他見任何人,親自帶著他在後山裏,吃地是劇毒之物,喝地是五毒蟲血。
但是這些並沒有讓他停止想念星伶,他沒忘記自己為什麼來墜夢穀,有一次,他從後山逃了出來去找星伶。
不過還沒走出後山,就被雲長老抓住,他被放入百蛇窟中三天三夜,三天中,他與冰冷的蛇體相伴,它們滑過他的身體,糾纏他的胳膊,脖子,企圖享用美餐。
窟頂被設了結界,他不能出去,但是能看到晚上一輪孤月掛在天空,沒有星星,沒有一顆星星。
他餓了,就隨手抓起一條蛇,從中咬斷,鮮血順著他的嘴巴往下流,蛇身飛快的蜷縮在了一起。
每每這時,所有的蛇都絲絲地吐著蛇信高昂著腦袋,準備隨時發動攻擊。
這些,他都不怕,他隻是害怕自己不能見到星伶。
過了很久很久,他已經超過了雲長老的個頭,雲長老告訴他說:“孤月,從今天起,你獨立了。”
從那天起,他開始執行穀中的暗殺任務,那個在他印象中美好的墜夢穀也越來越像那些總在四季如春的穀中飛舞的鬼蜮蝶,看似色彩斑斕,其實隱藏著殺機。
他也才知道,像他孤月這樣的人在穀中不在少數,隻不過隻能活在暗處,即使在穀中也是見不得人的存在。
他想,這是因為墜夢穀要保持自己名門正派的一麵,所以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允許存在在光明前。
他殺過名門正派的人,也殺過魔道子弟,凡是威脅到墜夢穀前途的,都是一個字,殺!
他很想見星伶,但當他發現自己身上沾的血越來越多時,越是沒有勇氣站在星伶的麵前。
當初那個女孩已經亭亭玉立,已是聲名遠播的美女,衝著墜夢穀在道上數一數二的地位,來求婚的人絡繹不絕。
他曾經假裝冷漠地走過星伶麵前,她笑著與其他師兄弟說話,似乎沒有發現他這個人的存在,他掠過了他們。
聽到風在重複星伶的話:“這個人是誰?”
師兄弟有人回答道:“不知道,似乎是雲長老的客人,幾年前我好像見過。”
他感覺到滿心的苦澀彙聚在一起,他很想站在星伶麵前告訴他,他叫月,孤月。
這個名字是因星伶而起。
當他有這樣的打算時,他看到了二叔,二叔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讓他把想說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他怎麼忍心傷害星伶,怎麼忍心讓星伶知道墜夢穀黑暗的一麵,星伶那麼天真單純美好,擁有世界上最純淨的雙眼。
在所有人看到他的眼睛而恐懼和害怕時,星伶說:你的眼睛像寶石一樣。
他抿緊了嘴唇,忽然一晃,人就不見了。
風送來了星伶的話:“呀,那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