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再見吧!美麗的草原(1 / 3)

河邊升起了濃霧,柔曼的輕紗陣陣襲來,冰河有些開裂,時而發出震耳的聲音——即將開淩了。

吳麗沿著那條小道走向烏蘭河。

她靜靜地坐在那塊石頭上,又掏出了那封信,熟悉的筆跡散發著父愛。接到信整整一個星期了,看過多少遍她已數不清,父親重新走向工作崗位,恢複原職,她再也不會受到歧視和冷語了,她和其他人一樣平等自由,享受著陽光的美麗與溫馨。可是她的內心深處——那個一生都忘不了的記憶卻時常被打開。他已經離開這裏了,去年他調到了盟文化館工作。年底恢複高考,他考上了解放軍藝術大學。他現在怎麼樣了?當然,他一定很好。也許此刻他正在課堂上聽著老師講一堂課,也許他正在讀著一本關於美術理論的書籍,也許他正在畫著一幅醉心的畫卷。無論怎樣,他早已煥然一新,不再是以前那個頭發蓬亂、胡子滿麵的牧馬人了。他早已把自己忘記了,自己算什麼呢,和他不過是青春期的一場戀愛遊戲而已,根本不值一提,況且是自己背叛了他。當初他告訴自己,他是無辜的,自己沒有聽,他向自己表白,他是懷著一顆聖潔的心畫那幅畫的,自己不信。她清楚地記得他們最後一次在這裏談話的情景。

“吳麗,我們再談談好嗎?”

“不!我們沒有談話的理由。”

“你還不肯原諒我?”

“你走吧,我永遠也不想見到你。”丁旭踉踉蹌蹌地跨過烏蘭河,義無反顧地走了。“今天,他已經是一名解放軍藝術學院的高材生,而我算什麼。在我困難的時候,他走近了我,在他困難的時候,我離開了他。”她深深地自責著、懊悔著。“不!即使我不離開他,他最終也會離我而去的,環境變了,一切都會變的。”想到這兒,她的心有了少許的安慰。不去想他了,不想了,她晃著頭,力圖把丁旭的影子從腦海中抖落掉,可是丁旭那放蕩不羈的話語和滿目憂慮的麵龐,就像影子一樣在她麵前交織晃動著,令她揮之不去。忽然“得得”的馬踢聲踏碎了吳麗的思緒。

“吳麗,你的信,還有郵件,請你簽字。”

“噢,謝謝!”吳麗站起身在郵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從通訊員手中接過信和郵包。通訊員飛馬而去。她輕輕地打開了信。

吳麗躺在炕上輾轉反側。

……我們一路走來,經曆了那麼多曲折,除了愛,還有一種不能割舍的東西,這恐怕是我一生再也找不到的——我們共同經曆的那段難忘的青春歲月。這隻皮手鐲,是草原青年相愛的信物,是我離開盟裏時買的,今天我把它寄給你,讓它見證我們曾經在草原相愛的日子,讓它伴我們一生。我等著我們重逢那一天。

此致

敬禮!

丁旭1978年3月20日於北京

大地已經開化,冰河正在融瀉,輕紗拂去,陽光從雲縫中射了出來,照耀著這片欣欣向榮的草原。

“趙岩、江鋒,白書記讓你們馬上去一趟。”

馬力穿著喇叭褲,留著長發,肩上背著一個吉他,手裏拎著一個旅行袋跳下了汽車。

“馬力,如玉。”大家迎了上去。“你們可回來了。”

“回來了!”

“真想你們!”大家接過他們手中的提包、旅行袋。

“我們也想大家!”

“外麵的變化大嗎?”

“大極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馬力,你胸上別的這個墨鏡很……”

“這是蛤蟆鏡,當前最流行。是梁?送給我的,這次演出中我們成了好朋友。”

“馬力又進步了。”

“坐了這麼長時間車,一定累了,快進屋慢慢說。”女生們簇擁著白如玉,男生們簇擁著馬力進了屋。

“如玉這次演出時間真長,差不多快三個月了。”

“是啊!”白如玉摘下了帽子。

“喲,如玉你的流海燙了?”

“是呀,滿城都是卷發。”

“真漂亮。”大家圍著白如玉看著。

“帶什麼東西了。”

“你們看。”白如玉從旅行袋裏拿出一個鞋盒,打開蓋子,一雙皮鞋現了出來。

“哎呀,是高跟鞋。”女生們驚奇地望著她們有生以來見到的第一雙高跟鞋。

“快穿上給我們看看。”白如玉換上了高跟鞋挺立在地中間。“快走兩步。”白如玉瀟灑地邁著步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采。

“如玉,鞋跟是什麼做的。”

“我聽說裏麵是木頭塊。”

“穿的人多嗎?”張秀春問。

“滿城盡穿高跟鞋。”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過幾天探親我也燙發,穿高跟鞋。”劉愛武拍著手。

“你呢?秀春。”

“一樣。”大家開心地笑了。

“聽說又解放了一大批電影?”

“是啊,電影院天天上演這些好電影,還有許多外國電影,看都看不完。”

“什麼好電影?”

“太多了,《劉三姐》《甲午風雲》《冰山上的來客》《我們村裏的年輕人》《水晶鞋與玫瑰花》《天仙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