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配?”劉愛武瞪大了眼睛。
“天——仙——配”白如玉一字一頓地說。
“天仙配?”
“就是天上的七仙女和地上的董永兩人相愛的故事。”白如玉解釋著……
楊濤一頭闖進男1號,“馬力!”
“楊濤!”
“你可回來了,好想你呀,你好嗎?”
“我很好。你呢?”兩人擁抱著互相打量著。
“當然好了。嗯……”楊濤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位奇異裝束的牧友:“馬力,你可徹底解放了。大喇叭褲可以掃地,長頭發可以紮小辮兒了。”
“這回呀,趙岩可不敢說我了。”
“誰說我不敢說你了?”趙岩和江鋒一步跨進門檻。
“報告隊長,我回來了,請問隊長我需要剪頭發嗎?”
“當然需要。”
“隊長再讓我留幾天,等打完了馬鬃我再剪掉,可以嗎?”
“不行,你打不了馬鬃了。”
“為什麼?”
“剛剛接到上級通知,要我們全部返城。”
“全部返城?”
“除了我,我做最後的交接工作,然後……”
“然後和我們一塊回去?”大家紛紛擁了進來。
“不,我要在這兒報考大學。”
“在這兒考大學?”
“是的。”趙岩堅定地說。
“趙岩,回去考吧。”王海軍說。
“對,回去考,這次我們一塊考。”陳玲說。
“是的,回去考,家裏那邊條件好,還有老師輔導。”大家說。
“不,我決心已定。”
“可是我的學生……”
“新調老師即日可到。白如玉。”趙岩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走到她麵前,“這是春曉歌舞團給你的調令。”
同學們緩步登上烏蘭山,將永儒布墓前的雜草清理幹淨,培上新土,把一束幹枝梅放在了他的墓前。然後向英雄致以他們崇高的敬意……
他們默默無語地走向前去,凝視著山下奔騰不息的烏蘭河。他們在靜靜地想著,想什麼呢?也許他們在想烏蘭河發端於何處?也許他們在想大海是什麼?四個春夏秋冬的輪回,一千三百多個日日夜夜,為了遠大的理想,明天,我們就要離你而去。烏蘭河啊!烏蘭河!我們真的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大愛,舍不得你那雄偉的英姿。不,烏蘭河,其實我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你早已注入我們的血液,成為我們生命的一部分,我們的胸中澎湃著大海的波瀾,同樣湧動著烏河的激流,海與河已然交彙成我們的生命之水,我們在你的哺育下已經長大,已經成熟。你必將使我們在未來的征途上,百折不撓、永遠奮進。
二十四棵山楂樹在微風中發出了沙沙的聲響,同學們為它澆上了最後一次水,水慢慢滲入土壤。不久,它就會發芽,長出新的果子來。
“再見!娃娃快長吧。”愛武親了親娃娃的額頭。
“再見!可愛的人們。”
“再見!我的第二故鄉。”
“再見!”淚水打濕了人們的衣襟。
“再見吧,美麗的草原,再見吧,可愛的家鄉!啊哈嗬嘿,為了遠大理想我們要展翅高翔……”
青年隊空蕩蕩的,趙岩一個人在油燈下凝想著,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湧現在眼前:調皮的馬力,孟浪的丁旭,憨厚的衛東,堅毅的江鋒,天真的愛武,執著的白如玉……趙岩又打開了小妹的來信,“……哥哥,你考吧,我已經長大了,我和兩個姐姐會照顧媽媽的。小妹海鷹。”他又打開了李斯特的來信:“……趙岩,我們三個商定,請你務必報考北京院校……”去年恢複高考,斯特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子豪考上了北方師範大學,丁旭在盟裏考上了解放軍藝術大學,那時他還沒有出來。趙岩輕輕地把信放入信封,撥亮了油燈,打開了書本。
趙岩正在給紅星小學生上最後一堂漢語課,明天就放暑假了。下課鈴聲響了,“同學們再見!”
“趙岩老師再見!”
紅星小學經過二十多天的修繕已煥然一新,望著土牆上新刷的蒙漢兩種文字書寫的大標語,烏書記和趙岩興奮地談論著:“烏書記,你的蒙文寫得真好。”
“你的漢文寫得也不錯。”兩人會心地笑了。
白書記和一個青年走了過來,“白書記。”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新調來的我們紅星小學教師王·朝勒門同誌。”
“您好,王老師,歡迎您!”
“您好,王老師!”
望著陽光下油漬未幹的大標語,白書記輕輕念了起來,“知識就是力量!是啊,知識就是力量,沒有知識就沒有力量。我們再也不能耽誤孩子了。”片刻,白書記轉過身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遞給了趙岩,“給,趙岩,你的入學通知書。”
兩天後,兩匹駿馬向南奔去。
“趙岩,你會忘記這裏嗎?”
“你說呢,巴特爾?”
“我想不會。”
“是的,我不會忘記的,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