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從威尼斯飛回青江的航班上，始終攥著那張被海水泡皺的自畫像。母親的笑容在褶皺裏扭曲成痛苦的表情，血字在機艙燈光下泛著暗褐色的光澤。
陳明遠在機場接機時，左臂還纏著滲血的繃帶：\"美院所有石膏像都被轉移到了新校區倉庫，但...\"他頓了頓，\"看守倉庫的老趙昨天失蹤了。\"
夜色中的美院新校區像一座鋼筋混凝土的迷宮。林悅刷開倉庫指紋鎖時，寒氣混著石膏粉撲麵而來。上千尊石膏像整齊排列在貨架上，慘白的月光透過天窗落在《大衛》空洞的眼眶裏。
\"找帶有這個標記的。\"林悅舉起紫外線手電，母親自畫像的背麵浮現出淡藍色的十字星符號——正是金箔會的暗記。
三小時後，林悅的指尖終於觸到一尊《擲鐵餅者》底座上的凹凸。石膏碎屑簌簌落下，露出嵌在內部的鈦合金匣。可當她用母親留下的翡翠簪子插入鎖孔時，警報聲驟然炸響。
\"快走！\"陳明遠拽著她撞破側窗。身後傳來重物倒塌的轟鳴，整排貨架像多米諾骨牌般接連傾倒。月光下，十幾尊石膏像的眼眶裏亮起詭異的紅光。
林悅在狂奔中回頭，看到石膏像關節處迸出金屬寒光——這些根本不是教學用具，而是偽裝成藝術品的殺人機器。它們的鐵指摳進柏油路麵，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包抄而來。
\"去舊校區！\"陳明遠將車撞開鐵門，\"人體寫生課的老教師！\"
鏽蝕的門軸發出哀嚎。林悅踹開寫生教室大門的瞬間，石膏粉塵如大雪紛飛。二十年前的畫架依然立在原地，每張泛黃的畫紙上都是同一尊維納斯像，隻不過那些臨摹畫的胸口，都被鉛筆反複描出十字星標記。
\"真正的文物在...\"林悅的呼吸突然停滯。眼前的維納斯像突然開始龜裂，石膏外殼下露出青銅冷光。當最後一片石膏剝落時，她看到了震驚世界的畫麵——《永樂大典》的鎏金書匣，正嵌在維納斯空洞的胸腔裏。
突然，一支弩箭擦過她的耳際。戴著翡翠戒指的手從窗外探入，顧秋雲坐在起重機吊籃裏，燒傷的臉在月光下宛如惡鬼：\"這份禮物，該物歸原主了。\"
鋼絲繩呼嘯而下。林悅抱住書匣翻滾躲避，弩箭接連釘入她身後的畫板。就在鋼絲爪即將抓住書匣時，陳明遠突然調轉車頭撞向起重機基座。
金屬碰撞的火星點燃了油桶。爆炸的氣浪中，林悅看到顧秋雲墜入火海，翡翠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淒豔的弧線。她撲過去抓住戒指的刹那，內圈刻著的數字刺入眼簾——19950315。
這是她的生日，也是打開書匣的最後密碼。
翌日清晨，林悅站在美院舊址的廢墟前。消防員從灰燼中抬出一具焦屍，DNA檢測顯示這正是看守倉庫的老趙。她摩挲著翡翠戒指，突然發現戒麵可以旋轉——內側藏著微型膠卷，記錄著二十七處文物的真實坐標。
手機突然響起，是威尼斯警方的加密郵件。附件照片裏，本該燒成焦炭的顧秋雲正站在聖馬可廣場，她缺失的左手小指處，戴著與老趙同款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