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後,這已是第三天的黃昏了,這幾天的淩雪閣就像被人遺忘在離宮的角落裏。朝晨與蕭湛都不曾來過,殿裏殿外隻有雲朵一個宮人進出。

整個離宮也像被籠罩在一片不同尋常的死寂裏,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樣的死寂,應該代表蕭湛還沒有登基。那麼是不是說明他仍然有所忌憚?

換言之,蕭傾城暫時還是安全的!

目光幽幽的投向窗外,看著那滿目長滿綠葉子的梅樹,她的心裏更加慌亂。她知道自己也許不該如此關心蕭傾城,可是必竟是自己仍被困在這團迷霧之中。

他到底怎麼樣了?他是不是也會如自己恨他那般恨自己呢?

那樣驕傲的一個男人,他竟是為了自己而放棄王位和尊嚴的,失了一切的,而後被告之背叛,可想而知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目光還沒有從那些梅樹上移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傳了來,打破了這三天來的死寂。接著門被推開,她側目望去,看到門外站著幾個宮人,而蕭湛正走進門來。

“王爺。”門口的雲朵趕忙福了一福。

蕭湛沒有理會她,遠遠地望著窗邊的柳色,眸子裏卻並沒有笑意:“許久不見,柳夫人這幾日可安好啊?”

“不知洛王今日到來有何貴幹?”她轉過身來問得平靜。

她並不認為蕭湛到現在都沒有動自己,是真的會遵守對蕭傾城的承諾,怕是他跟朝晨都認為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而已。

平靜了三天,蕭湛此時的出現讓她預感到必然會有事要發生,而且應該是跟蕭傾城有關的。

“柳夫人好像很害怕啊?”蕭湛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似乎覺得她這樣的平靜有些不太尋常。

柳色隻是清冷的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他,可是眸子是無懼的。

蕭湛與她對望,那雙眸色漸漸升起一絲寒意,他並不喜歡這種眼神,這種不被他掌控的感覺讓他很不爽:“來人。”

話音落,殿門外進來一個穿宮服的太監,他手中捧著一隻拖盤,而托盤裏鋪著的錦布上擺放著一隻金色的酒壺和一隻同色的酒杯。

那人應聲進來後,很恭敬地走向柳色,然後佇立於她的麵前。

柳色看著那壺酒水,心裏不由一涼。她心裏明白,這應該是壺毒酒。

她倒並不是怕死,隻是這壺酒讓她不由的猜測著,是不是蕭傾城已經出事了?不然蕭湛這時候應該是不敢動自己才對。而蕭湛選擇這個時候動她,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沒有了忌憚?

“夫人是怕了?”蕭湛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頗有些愉悅的味道。

柳色清冷的笑了一下,然後看著蕭湛問道:“他已經走了嗎?”

“早知有今日,夫人當初又何必背叛他呢?”蕭湛嗤笑道。

在他看來,女人都是愚蠢的,為了一個女人而付出所有的男人更是可悲,所以他當初可以選擇放棄燕飛。這個道理其實是蕭傾城讓他明白的,而蕭傾城他自己卻栽在了這個女人手上。

柳色回望著他,眼中並沒有一絲窘色,而是很坦然的。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清醒,她並不覺得自己當日那麼做是錯的,因為她是為了鳳鳴,為了不虧欠那個一直對自己好的男人。是蕭傾城害了他,所以她是不應該後悔的,她該後悔的隻是被人利用。

而蕭傾城是曾虧欠自己的,可是在他為自己蓋上玉璽的那一刻起,她知道他們之間再沒有虧欠可言。

是的,再也沒有虧欠可言……

而蕭湛看著她的那雙杏眸,讓他恍然想起了當年的燕飛,燕飛是孤傲的,剛烈的,她的眸子也總是這般清冷,死時亦然……

“雲朵,伺候夫人上路。”蕭湛沒有溫度的聲音傳來,臉上的線條突然變得冷硬非常。

雲朵臉上閃過一陣慌亂,但還是聽命地握住了酒壺,往那隻金色的杯子裏倒了一杯酒水。然後緩緩遞向柳色,手卻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著,透明的酒水在杯中搖晃著,有些許潑灑了出來。

柳色卻很鎮定地伸出素白的手,從雲朵手中握住了那隻杯子。

“夫人。”雲朵握著酒杯的手指在收緊,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看著她的眸子中已經沾了濕意。

柳色並不看她,隻是用力的將那隻杯子從雲朵手裏奪了過來,然後緩緩移至唇邊。

“夫人。”雲朵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阻止,杯中大半的酒水都灑在地上。

雲朵急急地朝蕭湛跪了下來,乞求地道:“王爺,求你……夫人,她是個好人。”

“將這個丫頭拉出去。”蕭湛並不看她,蹙著劍眉吩咐。

“是。”門邊兩個宮人應著,緩緩朝著雲朵走來。

“不……夫人……”雲朵眼中閃過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