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抓著她的手很用力,卻還是被那些宮人強行拉了出去。柳色看得出雲朵的掙紮,她是真的不想害自己,但是雲朵自己也明白,她根本救不了自己。

“夫人……”雲朵很快被拖了出去,她急切的叫聲越來越遠。

可是蕭湛並沒有理會雲朵,而是給旁邊宮人遞了一個眼色,命他上前又給柳色續了一杯酒水。

淩雪閣裏很靜,隻有酒水倒入杯子裏的聲響。杯子很小,很快便被斟滿了,那宮人手一抖,灑了在她的手背上些許。

柳色看了他一眼,那宮人慌張地退至一邊。

“夫人請吧。”蕭湛催促的聲音傳了來。

柳色看著手中透明的酒水,唇角扯出一貫清冷的笑意。濃烈的酒香刺激著鼻腔,她想自己今天是難逃此劫了。

其實這世上她也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人了,既然孑然一身,死其實並不可怕。隻是……她看向蕭湛,求證地問道:“我爹不是蕭傾城殺的對不對?”

“知道是與否,此刻對你還有意義嗎?”蕭湛看著她,眼中鄙夷。

柳色笑了,仍然是清淺的笑。其實答案早已在自己心中。她端著酒杯的手輕抬,緩緩壓上下唇。眼前不知道為何會一片氤氳,難道自己也是怕死的嗎?

“我能不能再見他一麵?”她的聲音很低,卻讓人聽不出情緒波動。

蕭湛眸中閃過一抹異色,似乎頗有些意外:“我以為夫人並不想見到他呢?”他看著她,帶著探究的目光。

因為那略帶悲傷的眸子,與記憶中的那一雙重疊,不知道為什麼心就揪了一下。

那個剛烈的女子,她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她那時的心裏是不是其實並不恨自己呢?而是一種怨,因愛而生的怨?

柳色的眸子坦然地迎上他的,唇角扯出一抹自嘲來。她不知道蕭湛在疑惑什麼,或許她自己更迷惑。

蕭湛恍然回神,眉蹙著:“夫人放心,隻要你飲了這杯酒,我可以立刻帶你去見他。”

“哦?”他答應得太過痛快,反而讓柳色心生警惕。他沒有思索就應了,隻說明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

蕭湛不答,已經完全從那種莫名的情緒中掙脫。隻對著柳色唇角扯出一抹笑來,眼中帶著幾分神秘,並不避諱。

“你……以為此時此刻他還會我痛嗎?”柳色不由猜測,他是想自己死在蕭傾城麵前是為了羞辱他?還是說又想拿自己來威脅蕭傾城什麼?

“你在關心他?”蕭湛捕捉到了她眼中的猶豫,原來這個女子對蕭傾城並不是隻有恨。

柳色並不回答,對於他眼中閃爍的某些亮光所代表的意思並不回應。她不知道蕭傾城是不是還想看到自己,但她知道她不應該再給蕭湛這個機會。

“想見他,就喝下去。”蕭湛也不再探究下去了,她對蕭傾城是否有情對他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蕭傾城肯不肯為了她再次做出犧牲。

“如果我不喝呢?”她本以為這隻是一杯毒酒,自己死也就罷了。但是看蕭湛的反應,他似乎是有所圖的。

蕭湛看著她笑了,仿佛在笑著她的天真:“夫人應該知道的,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吞下去。”

柳色杏眸驟然一冷,她知道蕭湛可以說到做到。隻是她不確定他會利用自己做什麼,這種的感覺比麵對死亡更讓人無力。

“難道夫人是怕死?”蕭湛激她。

柳色並不回答,而是仰首那隻金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喝得太急,濃烈的酒味充斥著鼻腔,讓她一陣猛咳,整張俏臉都紅了。

柳色將那隻杯子扔在地上,抬起眸子來看向蕭湛:“洛王爺這下滿意了?”

蕭湛臉上露出得逞的笑意,那聲音聽來分外的尖銳的刺耳:“夫人不用急,在毒發之前,蕭某一定會讓夫人見到你想見的人。”

柳色嘲諷地看著他,其實現在在她看來,不見或許是好的。隻是她已經沒了選擇。

“跟我來吧。”蕭湛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柳色看了那個太監一眼,他仍然筆直的站在一邊,目不斜視地一動未動。她伸手不動聲色摸到窗下那竹籃裏的剪刀,悄然藏在了袖子裏。

“夫人是改變主意了嗎?”蕭湛此時站在殿門外,見她並沒有跟上,轉過頭來看著她問。

柳色低垂著眸子,素手在袖裏握緊了手中的剪刀。一邊緩步走過去一邊抬起頭來,看著蕭湛清淺地笑了一下:“即使我改變主意,洛王怕是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

“夫人果然是個明白人。”蕭湛轉身繼續往前走,這句話讓人分不清是褒是貶。

柳色不置可否,看著他的背影,杏眸隻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