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安去大連後的第一個冬天,她沒有回來過春節。
春節剛過,街上盡是鞭炮殘骸。經過上次合作,席恒和石磊關係可謂兄弟。大年初三,石磊和現在的女朋友吵了一架,然後找席恒喝酒。
這個年,席恒過得不算如意。席老先生幾乎把他終生大事天天掛在嘴邊,隻恨不能代他成婚入洞房了。肖振南情況沒有得到好轉,席苒產後鬱鬱寡歡,年前一個人跑瑞士度假一直未歸。席恒倒不是很擔心,畢竟那個人在瑞士,現在他是巴不得能為他們出一點力,席苒過去正逞了心意。席恒對他仍不冷不熱,席苒過去,他提出照顧,席恒也沒反對。必定,他現在根本分不開身來照顧席苒。還有另一層原因,席苒總不能活在他的庇護下。她必須要學會成長,學會自己去麵對。
兩人坐在長安的公寓樓下,任由冷風吹刮。石磊抬頭望著天,歉疚地對席恒說:“真抱歉,這個時候找你。”
席恒坐在石凳上,有些冷,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快要下雨了一樣。他沒往高處看,淡淡地說:“你也知道抱歉?”
石磊訕訕:“以前我是不知道你其實蠻好的嘛,哎,要知道我也不會不看好你們。”
話到這裏,兩人默契的沉默。石磊拍拍手,伸了懶腰站起來:“走吧,喝酒去。”
“你和她說了什麼。”
石磊撓撓頭,略略思考:“其實也沒說什麼,放心,什麼話可以講什麼話不能講,我還能分得清。不過依她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出那件事,我們瞞著她也不知是好是壞。”
坐上車,席恒才問:“她有和你聯係嗎。”
石磊臉上的笑忽然就垮下,耙耙頭發:“我們也極少聯係,剛過去她工作忙,好不容易穩定了,忽然發現,就算聯係也找不到曾經的無話不談。而且,就算說上幾句,無非就生活工作。”石磊頓了頓,小心地問:“你就沒再和她聯係嗎。”
“難得去新環境,有機會重頭開始,何必再去打擾。”席恒抿著唇。何況,他們那樣的關係。
兩人去喝酒,席恒現在也極少喝了。石磊一個人喝得也不盡心,喝了不免感歎:“你說吧,現在的女人怎麼都那麼狠心,說一不二。”
席恒擰眉,石磊又說:“她對誰都好,唯獨你……”
他當然知道,她隻對他狠。想起前段時間坐在飛往大連的航班上,再一次夢見她。在夢中,她是他合法的妻子。她坐在草地上沐浴太陽光,他枕著她的腿閉目養神。席苒衝進來,對著他們嚷道:“哥,嫂子來了,你還在這裏。”
然後阿悄扶著爺爺進來,看到他和長安操起拐杖就朝他們身上打。席恒就在這時候驚醒過來,抹了把額角,有些許汗水。
飛機降落大連,走在寒冷的街頭,他撥通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電話沒接通,後來他才從葉政哪聽說,那些天她出差。
“知道吧,上次我給她說我打算和現在的女朋友結婚,原本想聽聽她說點慎重考慮,結果……”喝了些酒,藏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腦給說出來:“猜她怎麼說,她說我眼光向來不錯。這個死女人,她以為我想聽這個嗎。”
席恒忍不住笑了下。
石磊惱,給他一拳問:“笑什麼,我愛她的時間追溯起來,要回到很久很久前。”然後撇撇嘴:“我以為相愛的人必要相濡以沫,當看到你們,我就想,也許各安天涯更省事。對了,昨晚我一衝動就跟女朋友求婚,結果不小心睡覺時喊了……她名字。女朋友叫醒我,對我嚴刑逼供。”
席恒淡淡地聽著,石磊忽然問:“女人都這樣小心眼嗎。”
石磊怨氣衝天,席恒接到醫院的電話,說病人有所意識。席恒立馬趕過去,問明白情況,心情更沉重。
抿著雙唇站在病床前,複雜地望著他。看護問:“席先生,我在想,如果……如果顧小姐能來看看肖先生,你說肖先生會不會醒來。”
席恒臉色一沉,看護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對不起席先生,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
席恒坐下來,甚至想,若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那個人對他會不會好那麼一點?他清楚,這個想法很不負責任,如果非要一個人來承擔他們的痛苦,他願意自己是那個人。
他陪肖振南坐了半個晚上,他心安理得的閉著眼,沉睡在他的世界裏。席恒急躁的摸出一支煙,打算出去抽。剛摸出火機,忽然就看到床頭櫃擺放的一束鮮花,紫色的。他對著滿滿的鮮花微微怔了怔,不由想起那個人,那一身夢幻的紫色披在她身上,宛如天境下來纖塵不染女神。
看護進來,看到席恒對著鮮花發愣,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解釋:“這花是今天下午花店的工作人員送過來,沒有署名。”
席恒拿起花,仔仔細細瞧著,就好像捧著她。看護忐忑:“席先生,我覺得擺放一束鮮花,對病人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