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事重重的走進了店鋪,鋪中回蕩著清脆響亮的打算盤聲。清完賬目,老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抬眼便看見了各自沉思出神,正在店中來回踱步的雲遠歌兩人。
奉上賬目,老石恭敬地稟道:“小姐,店裏能調動的銀子隻有十五兩,要想救少爺根本就不夠,除非……”
老石的眼裏帶上了水光,不忍再說。他已經在鋪子裏做了二十年有餘的掌櫃,賣了這鋪子就好比從他心頭生生剜掉一塊肉,但是為了少爺,說不得也隻好如此了,唉……
雲遠歌翻看著手裏的賬本,深知老石所言不假。這幾年縣裏陸陸續續開了好幾家大的雜貨鋪,他們家店鋪的光景日益艱難。如今還能有些收益也全是靠著舊日積下的客源和老石的支撐,就算沒有哥哥的事,隻怕也開不了幾年了。
雲遠歌輕聲道:“老石,這幾天你先打聽著吧,總好過匆忙賣了鋪子被人趁勢壓價的好。”
一字一句,她說得極艱難,隻覺得舌下仿佛壓了塊黃連般,苦得她鼻子泛酸,眼睛發脹。
此刻她尤為慶幸自己有上一世24年的生活經曆,假若她真隻是個古代少女,眼下隻怕連冷靜的思考都做不到了吧?
韋逸在一旁也聽得心裏難過,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時,門外傳來了車馬喧囂聲,雲遠歌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投到了街上。
迷蒙細雨中,空蕩蕩的青石板路上停下了一輛華蓋馬車,車旁還跟著兩個青衣小廝和一個衙差。隻見一個小廝撩起了車簾,另一個小廝立刻打上傘,極為殷勤的扶著一位華衣公子踩著車夫的背下了車。
來人正是王俊峰,王俊峰從容的舉步進店,清瘦白皙的容長臉上笑意盈然,招呼打得熱情無比,“雲小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王俊峰嘴上說的客氣,一雙狹長的眼睛卻很不老實的在雲遠歌的臉上、身上遊移著,熾熱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衣服直燒到裏麵去。
雲遠歌的身板挺得筆直,猶如插在地裏的一杆槍。她麵無表情,聲音冰冷,“廢話少說,王公子來此到底有何貴幹?”
王俊峰給一旁的差役使了個眼色,那牛高馬大的衙差便氣勢洶洶的往雲遠歌身前一站,連帶的光線都被他遮了大半。
衙差沉聲道:“雲小姐,你家兄長因涉嫌盜竊被暫時拘捕,明日就會開堂審理,你可為他請上狀師辯白並前去旁聽。”
王俊峰這才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韋逸,意味深長的接了口,“既然韋兄也在這兒,想必雲小姐已經清楚前因後果了。非是我有意為難,實在是我也沒有想到遠帆竟會做下這樣的事來。不過若是我們成了一家人,那自然什麼都好說。”
聽了王俊峰這麼無恥的話,老石氣得嘴唇直顫,韋逸更是幹脆,直接扯住了王俊峰的衣領,鐵青著臉怒喝道:“王俊峰,你休要欺人太甚!”
王俊峰卻全然不在意韋逸的舉動,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雲遠歌。
雲遠歌挑眉,嘴邊泛出一朵譏諷的笑意:“王公子,你莫不是還沒睡醒吧?”說罷便收了笑意沉下了臉,轉身甩袖,“老石,還不送客?”
老石立刻挺身而出,阻斷了王俊峰的視線,皮笑肉不笑的衝著門口一揚手,“王公子,好走不送!”韋逸聞言方才鬆了手。
王俊峰沒有撂下一句狠話,隻是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雲遠歌的背影,狠辣如蛇的目光中帶著勢在必得的篤定。
聽著馬車的轆轆遠去之聲,環繞在雲遠歌周身的淩厲氣場方才漸漸散去。她抿了抿唇,強行忽略了心底的茫然不安,燦亮如星的眼眸中充斥滿了昂揚鬥誌--比試不到最後,焉知鹿死誰手?
王俊峰,你且等著!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