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噩耗(1 / 1)

下了一夜大雨的天空碧藍如洗、晶瑩剔透,韋逸背著雲遠帆走出陰暗的監牢,雲遠歌、老石隨行在側。青空下,並肩而行的三人步伐沉重,表情似喜似悲,複雜難辨。

在經過縣衙大門的一刹那,雲遠歌抬頭望向了府衙高懸的牌匾,目光森冷,隱含激憤。

這些官員頭頂青天,背倚紅日,個個穩坐高堂、手握大權。受著百姓供養的他們本該斷是非、明刑律,而今卻反過頭來魚肉百姓,敲骨吸髓、為虎作倀,所過之處無不刮地三尺,這些人渣--通通該死!

什麼輪回有道,什麼神鬼通靈,全是狗屁,她不信!人生在世,就該求個現世果報,痛痛快快的多好!

王俊峰、俞博仁,這筆賬我遲早同你們清算!雲遠歌平靜的眸子裏似是醞釀著一場摧天毀地的風暴,她迎向空中燦爛刺目的驕陽,嘴唇無聲翕動,冷冷的吐出一句話來。

--莫欺少年窮!

雲遠歌三個一路無言的趕回家中,然而他們一進院就呆在了當場。

屋簷下扶著門框而立的赫然是常年臥床的張氏,雲遠歌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她連忙上前攙住張氏,強笑道:“娘,你身子不好,怎麼不在屋裏歇著還跑出來了?”

張氏推開雲遠歌的手,踉蹌的走到韋逸那邊,雲遠帆蒼白的臉色和包紮固定的雙腿徹底暴露在了她麵前。張氏一臉震驚,眼中含淚的探出手疼惜的撫上雲遠帆的臉頰。

韋逸忙描補道:“張姨,你別太擔心。遠帆因為急著趕回來,馭馬時不小心墜落摔傷了腿,大夫說無甚大礙,好好將養一段時間就可恢複如初。”

聞言,雲遠歌、老石立刻乖覺地附和著韋逸的話,唯恐張氏不信。

張氏不予置評,她定定的看著雲遠歌,不容置疑的口氣裏是滿滿的嚴厲:“歌兒,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你真當我看不出你連日來的異樣嗎?告訴我真相--記住,娘要聽實話!”

雲遠歌急得手心冒汗,她根本就不敢說。這樣不堪的真相,不如一輩子都不知道的好!

可惜張氏沒給雲遠歌留下一絲喘息的餘地,她厲聲道:“還不快說!歌兒,你若還當我是你娘,就別再騙我!”

雲遠歌無奈,隻好把這三日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抖落了個幹淨,隻除了一件--雲遠帆的腿興許再也好不了了。

張氏被氣的胸脯起伏不定,忽的,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緊張的追問道:“帆兒的腿還能治好麼?”

院中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回答張氏的問題。張氏淚濕雙頰,一口鮮紅色的血咳出,素色的衣襟上瞬間開了數朵妖嬈紅梅,身子也跟著軟軟倒下。雲遠歌搶步上前,接住了張氏。

張氏臉色灰敗,竟露出了油盡燈枯之象。雲遠歌疾聲大吼,“快請大夫,老石,快去請大夫!”

張氏到底沒能撐到大夫來,她靜靜的躺在床上斷了聲息。雲遠歌木木的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張氏的手,她感覺心像是破了個血糊淋淋的大口子,疼得厲害也冷得厲害。

老石帶著大夫趕回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讓他刻骨銘心、痛悔終身的一幕。老石顫抖著嘴唇欲舉步進屋,韋逸攔住了他。

“我們出去吧,別打擾了她們。就讓遠歌安安靜靜的送上張姨最後一程……”韋逸言語間悲傷落寞,神色倦怠異常。

老石惻然不已,他默默地合上房門同韋逸一起出了屋子。雲遠歌跪在床邊,撫著張氏的屍身漸漸哭出了聲響。

她的哭聲由小轉大,飽含著悲傷憂苦、淒涼怨怒,讓門外立著的韋逸和老石也感同身受。

“韋少爺,你先走吧,小人留下來陪著小姐……過會兒還須得同小姐商量商量夫人的……”老石話說到最後無以為繼,竟是哽住了。

韋逸沒有作聲,沉默的點點頭離開了雲家,腳步滯澀粘膩。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的無能為力!

韋逸雙手緊攥成拳,目光泛紅。不論是遠帆還是遠歌,他都沒能幫上更多。遠帆雙腿被廢,他知道了也隻能幹熬著心焦;遠歌傷心哭泣,他甚至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遠遠的離開這裏……

實力,說到底一切都隻因為實力!如果他夠強大,所有他在乎的都可以輕鬆納入他的羽翼下--隻要他更強大!

人來人往,生氣蓬勃的熱鬧大街上,少年靜靜佇立在原地,俗世的喧囂也成了背景。他脊背挺直,眼眸卓然燦亮。

--沒錯,他還有機會。兩年後的鄉試,他,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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