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放縱(1 / 2)

是夜,雲遠歌出了驛館準備去見雲遠帆一麵。自雲遠帆到了京中後,雲遠歌一直沒去見他,眼見著明天就要出巡了,若現在不見他一麵,再相見就不知是多久以後了。

獨自走在熙熙攘攘、人潮湧動的大街上,雲遠歌忽然改了主意,腳步一轉去了位於城東南的靜湖。

華燈初上,遊船如梭,點點燈輝映得黑暗中一望無際的靜湖好似一片星海,歌舞曲樂之聲不絕。雲遠歌點了一葉小舟,讓那船夫往清靜處劃。

繁星漫天,皎月盈盈,白練般的銀河橫臥天際,槳聲伴著水響回蕩在耳邊,雲遠歌躺在船上仰望著墨藍的夜空,心潮起伏、思緒紛麻。

來到這一世,她本欲做個普通女子,嫁個老實兒郎,過上相夫教子、白頭偕老的平淡生活。怎奈娘的逝世,哥哥的殘廢,到底讓她走上了與期盼中截然相反的道路。

對此,她無怨無悔。

她辛辛苦苦熬了兩年,天天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流血流汗也從不哼上一聲,麵對韋逸的醉後表白也不敢給予任何回應,心心念念的就是要親自報仇雪恨,結果呢?

今天早上沈衍派人來傳話,俞博仁因涉嫌貪汙腐敗、賄賂上級、判人冤獄等罪名被斬首示眾,全家流放邊疆。王俊峰因誣陷並戕害同窗,被判徒刑十年,王家的人傾家蕩產也未能把這根獨苗從獄中撈出來。

權力,這就是權力!多麼美好又可恨的東西!

當初連遭巨變時,她有多絕望,她恨不得把王俊峰他們剝皮拆骨,啖其肉,飲其血,寢其皮!可那時的她沒有這能力,而現在,沈衍的一句話卻輕輕鬆鬆解決了她所有的問題。

可笑……可悲……

雲遠歌滿目蒼涼,幾乎將唇瓣咬出血來,想起哥哥,她心裏滿滿的都是自責。

--是她太自信,是她太驕傲,若不是她,哥哥也不會被牽連其中!

她,還有什麼臉麵見他……

酸楚怨怒、悲憤愧疚等等數不清的情緒齊齊湧上心頭,幾乎讓雲遠歌窒息。她猛地坐起身,掬起冰涼的湖水朝臉上一陣狠撲。

遠處,絲弦管樂聲漸近,一艘燈火通明的華麗畫舫正向著雲遠歌所在的方向駛來。舫上人聲鼎沸,看樣子都是些世家公子哥和新晉進士,一堆人湊在一塊推杯換盞、吟風弄月。

甲板上,妖嬈豔麗的舞姬起舞助興,衣袖翻飛間帶起香風陣陣。個個都是一般的肌膚雪白、媚眼如絲,緊裹的衣裳下,玲瓏浮凸的身線引人遐想,令人垂涎。

雲遠歌抹去臉上水漬,抬頭看向那畫舫,舫上似乎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她。雲遠歌皺眉,心裏滿是煩躁鬱悶,如果被請上畫舫,少不得又要同那些人虛與委蛇,若是擱在平常也就罷了,但今天她實在沒有興致與他們糾纏。

一念及此,雲遠歌從袖裏掏出一塊碎銀隨手扔給了船夫,然後在他驚詫的眼光中躍進了湖裏。那船夫一陣愣忡,待他回過神想去救人時,才發現雲遠歌已經遊出去老遠了。

全身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雲遠歌這才覺得胸口燒心灼肺的火焰稍稍冷卻了些,讓她不再那麼難受。說起來,她已經有整整十六年沒再下過水了,世俗的眼光總是讓人顧忌太多,今夜且容她再放縱一回--以一個男人的身份!

就這樣,雲遠歌恣意任情的在湖中遊梭著,她不問方向隻是一個勁兒的劃開水波,發泄似的用力拍打著水麵,力求讓心裏的不快全部消散。直到遊的快要脫力了,雲遠歌才不得已找了處僻靜地方上岸。

帶著滿身冰冷的水跡爬上草坪,雲遠歌仰躺在地麵上,淚順著眼角無聲滑落。她抬起一隻手覆在了臉上,用力地咬著嘴唇。

過去,麵對著俞博仁、王俊峰,她無能為力;現在,麵對著沈衍--這天下第一人,她依然無能為力!

她如此努力地想要掙脫這不公的命運,擺脫任人欺淩的處境,為何卻總是甩不開?!為何她總是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胸中已經趨於平靜的火焰再度熊熊燃燒起來,雲遠歌猛地睜開眼睛,眼裏血紅一片。

不夠,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翻身而起跑到湖邊,抓起一把把河泥用力的砸向了岸邊高大的野樹。她麵容扭曲猙獰,咬牙切齒的模樣簡直能讓人以為她同那樹有不共戴天之仇。

“什麼狗屎皇帝--卑鄙,無恥,下流!滾你媽的千秋萬代,滾你媽的萬壽無疆!你個渣貨、種馬,隻配被下油鍋炸!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以為我一定會乖乖任你驅使嗎?!你做夢!要我為你賣命是吧,你等著,我不把你的朝堂攪的天翻地覆我就不姓雲!叫你威脅我,叫你多管閑事,你去死,去死!”

“還有你,王俊峰!你個敗類,賤人!你最好給我在牢裏活久點,不然我搞死你全家!”